直在门外守着,只是还没彻底入春,夜里的天还是冷的,随侍反复劝说他都未曾离开,最后还是宣穆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对他道:“姨夫,我怕。”
宣穆已经很久没唤过他姨夫了,若非是真的心中慌乱,不会连称呼都换成了从前最是熟络习惯的。
他垂眸看着立在自己腿边的孩子,既是不想让妘娘多分神安抚,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的情分,他俯下身来,将宣穆抱回了屋中。
谭策一直跟在身后,却没有阻止,眼看着他将宣穆抱到了椅子上,有些严厉地吩咐:“儿郎家怕也要忍耐,此刻要么睡下,要么读书到困倦再睡下,你自己来选。”
宣穆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将书本翻开,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去读。
谭策刚想说,如此对一个未满六岁的孩子,是否有些太过严苛,裴涿邂便已经抬手抚上宣穆的头:“有些事你更改不得,便不要因此而乱了你的心,有些事即便你心中不明朗,也不要急着去问,先用心去猜去品,要心中有数。”
严厉过后,他的声音略微软和些:“不过万事都不必担心,有你娘亲在,也有我在。”
宣穆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吃力去读书。
这是个好习惯,人非圣贤,难保不会有心绪浮动之时,与其在浮动之时什么都做不得,不如练就一身在浮动时能读书的本事。
裴涿邂没在这里过多停留,比起宣穆,他更放心不下的是妘娘。
果不其然,他刚回到妘娘所在的主屋门前,便听到她的呜咽声。
这声音并不大,但他却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练就了对她这细致入微的关注,仅仅听到这细微的声音,他便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怕是屋中出事了。
裴涿邂面色一沉,此时便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而入,可打开门便是看到这样一副触目惊心的场景。
沈岭垣似是不甘心离去,双眸没全然阖上,还留有一丝缝隙,唇边涌出的血浸湿了半边的枕头,还有妘娘的半个身子。
而妘娘此刻埋在他的胸膛处,半点不管是否污浊不堪,呜咽哭泣着,哭的撕心裂肺,整个身子都好似无力瘫软下来。
裴涿邂眉头当即深深蹙起,想也没想便上前,不顾是否会沾染那死人的血,一把拉上妘娘的胳膊,强硬地将她拉起拥入怀中:“你疯了,沈岭垣他本就有顽疾,他的血你也敢沾!”
苏容妘双眸无神,沉浸在悲痛之中,没将身侧人说的话听进去一点。
她只觉有什么东西拉着她,要将她与阿垣生生分开。
她挣扎着向阿垣靠近,可圈在自己腰间的枷锁越来越紧,让她难以挣脱。
她很着急,怕黑白无常将阿垣掠了去,咬着牙要将身上的禁锢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