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没有在家中置办什么席面,又嘱咐了送嫁之人待出了京都再行吹打,旁的官员有想来祝贺的,也都被他寻理由回绝了去。
太原离京都要行数十日,此次一别再见怕是要江山易主。
裴涿邂将二妹送出城前,就着妹妹在花轿之中垂泪,他一一叮嘱着:“有兄长在,若是到了夫家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只管来信给兄长,我叫叶吟跟随你一同去太原,护你周全。”
出嫁是女子一辈子最为要紧的事,尤其是远嫁,万般不舍汇在心口,花轿之中的裴浅苇听着兄长的关切之言,早已泣不成声。
新娘是哭轿是规矩,她还有路要赶,本不想哭的,可这泪屈却似决堤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将人送出城门,在沿路散些喜糖铜钱,便算是礼成。
入了腊月,随着京都之中下的第一场雪,江州流民生了暴乱一事传入了京都。
逢大雪、暴雨,生出些动乱来实属寻常,只需派钦差大臣前往赈灾,如今国力强盛早已不是前朝那般颓势,有了天灾对上位者来说是一件能得民心的好事,只要事情办的漂亮,不愁百姓的心不归顺天家。
只是皇帝心中清楚,有心人正藏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他怕此事生变,也忧心京都被人钻了空子,寻大臣们商议,最后遣孟大人前往赈灾。
孟大人整装出发,带着赈灾粮款出城,路上却又逢大雪,五日后没了踪迹。
消息传回京都后皇帝大怒,他不在乎一个官员的命,毕竟朝中可用之人也并非是只有孟家,他斥其办事不利,需得加派人手赈灾不说,还得另派人去寻他。
他在朝堂之中连带着也罚了孟大人的族亲,下朝后却未曾召裴涿邂入养心殿商议,反倒是把蒋大人传召。
裴涿邂出宫门时,以忧积雪打湿官袍为由,在宫中多逗留片刻,叫太监寻了处能更衣的屋舍,待将官袍换下,出门时便见薛夷渊背对着他持剑而立。
平日里上朝,他极少能与薛夷渊遇见,互相之间有了同一个在意的人、心照不宣之下有了同一个目的,于公于私都合该少见面才是。
听到开门声音,薛夷渊转过头来,先是上下打量一下面前人,而后拱手道:“裴大人。”
裴涿邂略一颔首:“薛统领不必多礼,不知薛统领专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薛夷渊直起身,动作间甲胄碰撞发出铮铮声:“下官见一太监形迹可疑,有感觉本该少有人来之处多了脚印,故而上前来一探究竟。”
他挑了挑眉:“原以为是个什么歹人,没想到是裴大人。”
裴涿邂听出了他话中敌意,顺势看了一眼在其身旁的瑟瑟发抖的太监:“我来此处更衣,还要多谢这内侍引路,合该有赏才对。”
他抬抬手,原本守在门口的随侍便上前一步,从怀中掏赏银。
裴涿邂勾了勾唇角:“既薛统领跑了这一趟,那统领便与在下共行罢。”
言罢他直接向前走,薛夷渊咬了咬牙,只能跟上去。
裴涿邂脚步不快,薛夷渊等了片刻,却不见他开口,颇为不耐烦道:“你既故意引我过来,又何必遮遮掩掩,有话快说!”
裴涿邂稍稍侧眸:“薛统领倒是比之前沉得住气,还知在旁人面前,演上三分。”
薛夷渊眉头蹙得更紧,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关系不善。
“孟大人下落不明一事你应当知晓,皇帝必会派人继续前往,我料想,应会派蒋家人在暗,明面上还会派一人,我会想办法,送你过去。”
薛夷渊眸色一闪:“什么?”
裴涿邂没同他解释太多,只冷冷命令道:“你只需记住,带好你的并,想办法搅动蒋赵两家,至于赈灾,我自有别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