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

昨夜连夜回京,本该今日就去入宫同皇帝回禀,只是夜里睡的太晚,梦中又皆是妘娘身影,他舍不得醒,即便是睡醒了,亦是在床榻上多躺了一会儿。

他唤随侍过来:“去宫中帮我告假半日,待下午我再行入宫回禀。”

声音出口,沙哑到连他自己都有一瞬的怔愣。

随侍领命,看着床榻上的家主面色略显苍白,凌厉的眉眼此刻更显萧索孤寂,墨发垂落枕畔,白日里隐匿的病气在此刻尽数萦绕上来。

他心中不安,退下之前犹豫着问:“家主,可要叫府医给您瞧瞧?”

裴涿邂抬了抬手,没让他多事,随侍不敢多言,连忙退了出去。

属于他夫人的主院中没了人居住,他也一直未曾回他自小住到大的正院去,只是躺在妘娘住的床榻上,似能感受到她留有的余温。

可实际上他知晓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人都已经走了,哪里有什么余温。

他指腹抚过锦被,身下是妘娘躺过的床褥与锦枕,屋中炭火烧的正热,但他仍旧觉得周身发冷,鼻尖再无妘娘身上那独有的清淡味道。

他忍不住去想,这个屋子还能撑几日?多少日过去,妘娘留下的痕迹会在裴府之中彻底消失?

他没有暗地里派人去跟着妘娘,唯有在明面上派去一个叶听,并非是他多么高洁,当真说到做到,而是想要将妘娘送到那姓沈的手中。

他不确定姓沈的会不会因他暗地里拍去人护着妘娘而龟缩,会不会因忌惮他而不去寻妘娘,他只能想办法把妘娘往其身边推送。

如今京都之中不安分,他这几日顺着成佛寺查下去,查出赵家的蛛丝马迹,发觉其痕迹已渗透到京都高门之中,难以分辨究竟谁会是赵家的人。

成佛寺后,皇后虽是被安生送回了宫中,但他知晓,皇后如今已神志不清。

听说生乱那日皇后一人在正殿之中,不知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人,陡然在正殿之中咒骂,言语粗鄙又难听,半点没了素日里中宫皇后的高贵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