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婵咬了咬唇,半点不将身后的裴涿邂放在眼里,满心满眼都是臧泽,她不在乎他的躲避,不管他退多少步,她都要追上前去。

“我知皇后敬重你,但伴君如伴虎,谁知哪日会不会一个动怒就要了你的命去?”

她循循善诱,与他分析着利弊:“你生来便是要为众生宣讲佛法的,你不该留在成佛寺中只为皇家,咱们一起走罢,我陪着你,你我金童玉女本就是天造地”

她话没说完,便被臧择的一声阿弥陀佛打断。

“裴夫人,切莫妄言。”

苏容婵早便已经习惯了他的拒绝,心中没有半点的失落,甚至还要继续上前,但裴涿邂不会容忍她如此,直接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制住。

总归是京都之中长大的姑娘,肩头的疼让她低呼一声,向前的脚步硬生生停住。

裴涿邂上前一步,难得开始细细打量起臧择,此人确实同寻常僧侣不同,身量颀长眉目俊秀,结疤让他身上更填佛性,好似无论说出什么,都能让人信服,也难怪他年岁尚轻便能得皇后信任。

亦是难怪会招惹来苏容婵。

他对臧择颔首:“师父,这是裴家的家务事,内眷方才的胡言乱语,还望师父莫要放在心上。”

臧择双手合十,轻轻摇头,在看出裴涿邂再无伤人的心思后,他的眸光便不曾落在苏容婵身上,稍稍侧身让出位置,放他们夫妻二人离开,略顿一瞬这才转身离开,从这些恩怨之中抽身离去。

苏容婵眼眶泛红,眼里满是焦急:“臧择,你别走!”

可裴涿邂却将她拉近些:“我劝你莫要在这种地方喊叫,真将人招惹来,臧择师父的名声可就要被你给毁了。”

苏容婵却不在乎:“我与他日后要一起同行,我们的关系早晚会让世人知晓,先一步传出去我与他相识有何不可?”

裴涿邂却是觉得她可笑,拖拽着她的动作丝毫不怜惜,再她还要开口喊叫时,他随手抽出个怀帕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

待走出此处,立在外面等候的随侍便上前来,见到如此场景还有些发愣:“家主,这”

怎得突然这般对待夫人?

裴涿邂眉心蹙起,本就不多的耐性在此刻消耗殆尽:“瞎了你的眼,这不是夫人。”

随侍当即慌了起来,若面前这位不是家主认定的夫人,那便只能是先头那位了,成佛寺中内外都有千牛卫守着,竟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掉包?

但毕竟人多眼杂,难免被人察觉出不对来,他忙上前将人搀扶过来:“家主,属下来扶着夫人罢。”

说是扶着,实际上是禁锢,控制住她不要再生乱,也能遮挡住她口中塞着的怀帕,虽则让他来扶着夫人于理不合,但他瞧着家主的面色,哪里是能亲自来扶的?

待一路行至禅房,门刚被推开,苏容婵便被扔了进去。

裴涿邂缓步走进,身后投来的日光将他的的影子拉长,压在跌坐在地的苏容婵身上,这时他抬眼看过去,才瞧见屋中小榻上躺着的人。

有一瞬他希望是妘娘,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他便知晓那不是,他连骗自己都骗不得多久。

随侍将苏容婵绑了起来,随意丢在地上,她自知挣扎不得,也顾不得地上透过来的凉意,欣赏着裴涿邂的神色。

小榻上躺着的是叶听,她胸口被剑刺穿,如今只着一件寝衣,脖颈上还缠着白裹帘看不出伤得多重,她面色惨白,唇角发干亦没有血色。

许是她习武多年的警觉在此刻仍旧尽力作用着,即便是效果微乎其微,但仍旧让她在裴涿邂靠近时强撑着睁开眼。

见到家主,她惴惴不安的心好似终于有了落根处,强撑着吐出几个字:“家主,救夫人,夫人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