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没说话,垂眸理了理纸鸢。

并非是她没见过,毕竟世子妃在人后也是会放纸鸢的,听说世子妃与世子定情时靠的便是这个,她这个糊纸鸢手艺还是与世子妃学的。

可这话不能与裴涿邂说,她略有失望地将纸鸢交给了宣穆,小声说:“等他什么时候不在,娘亲偷偷带你玩儿。”

宣穆眨眨眼,便算是应下来了。

裴涿邂不知他们母子二人的眉眼官司,只是意外于妘娘的听话,而她这份少有的乖顺让她显得有些落寞。

这叫他有些舍不得见她如此模样,也思虑起他的语气是否太严厉了些。

但有孕的前三月最是要紧,她想玩也要放到将孩子生下来之后才是。

“如今已入了秋,京都不比杨州,腹中灌了风又要伤身,宣穆年岁小,你又是女子,合该”

“好了,我这不是都收起来了。”苏容妘手上正卷着线,“你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裴涿邂的话被她略带敷衍的语气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故意道:“你是我夫人,你说我来能有什么事?”

苏容妘手上一顿,顿时起了防备之意,她抬眸盯着他,想看一看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般。

宣穆自小身边便只有娘亲,自然没体会过那种半夜爹娘齐齐不许他睡中间的滋味,故而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他这话中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娘亲有些紧张,顺着用略带懵懂的眸子去看她。

“你什么意思?”

裴涿邂不答她的话,反而是目光对准宣穆:“天色还亮着,回去读书罢。”

他语气如常,叫宣穆恍惚间下意识地想要去听从。

宣穆还是很敬重姨夫的,他觉得姨夫学问好,有许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只是他没想过,姨夫竟会对娘亲图谋不轨,这让他控制不住的怀疑自己,他所熟悉的姨夫,当真就是他心中想的那般高洁吗?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分明之前他还需要用心去想如何让姨夫对娘亲没有偏见,如今却是要时刻防姨夫会对娘亲如何。

他站在原地,也是在用小身子挡住娘亲,无声地反抗着。

可苏容妘却觉得,一来大人的事最好不要叫小孩子知晓太多,二来便是若裴涿邂真要做什么,她阻拦不住,自己受苦不算还要叫宣穆受到惊吓。

她抬手抚了抚宣穆的头:“你先去读书,只要我不叫你,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过来。”

她的叮嘱叫宣穆觉得害怕,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衣裙,低低唤了她几声娘亲。

裴涿邂看在眼中,觉得自己好似什么恶人一般。

她还有着身子,他还能对她做什么?更何况从前做了的时候,他也未曾与她弄出多大动静,又怎么可能会叫宣穆听到?

眼见着宣穆被劝走,苏容妘拿着纸鸢坐在石凳上,一寸寸检查着。

裴涿邂走到她身边:“在看什么?”

“裴大人难道还懂这种事不成?”苏容妘语调淡淡的,“若是不懂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裴涿邂轻笑了两声,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只是转身在她旁侧的圆凳上坐下。

他也不说话,只是觉得如今这般模样也挺好。

天色适宜,风也适宜,妘娘安静坐在他身侧,手中随意做点什么,叫他觉得他们之间本该就是这副模样才对。

他此前从未想过娶妻日后会如何,与苏家定下婚事,是当时地位不稳,不得已而为之,他未曾想过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也未曾在意过苏家给他的妻子教养成了什么模样。

他要做的便是守诺,即便是长姐后来变了心思,想要他转娶旁人,他也仍旧守着多年前定下的这门亲事,待将等了他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