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吟又剥下一块橘子皮,视线往下滑。

病房里开着暖气,男人只穿了件病号服,领口半开,露出脖颈。

斑驳的伤痕淡了一点,但没有完全消退。

那正在不住滚动的喉结,表明了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若无其事。

“我刚刚,去了趟鸿园。”

话音刚落,颈侧的青筋鼓了起来,不过人没动。

姜海吟轻叹口气:“我叫人撬了锁,但最后还是没进去。”

狭长的眼睁开了,目光慢慢地投注在她脸上。

这时,橘子剥好了,很完整的一个。

她先自己尝了一瓣儿,满意地眯起眼,然后才又扒开一瓣儿,伸长手臂,递到男人嘴边。

“医生说,你要多补充维生素,放心,是甜的。”

干燥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将那片橘子含进口中。

汁水立刻在口腔里爆开。

果然很甜。

“阿言,这一切的事情,我想听你亲口说。”

姜海吟故作俏皮地歪了歪脑袋,眨眨圆眸,语气轻快地问道:“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吗?”

许久之后,就在她以为等不到的时候,低沉的嗓音传来。

“好。”

邹言不是什么讲故事的高手。

他不懂得煽情,概括能力很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小半生说了个清楚。

与温云虹透露的,以及她自己联想的,相差不大。

没有悲切,也没有怨恨,平平淡淡的,一如他对外给人的感觉。

只有在提到治疗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和语气才有了明显的变化。

“药物的作用……慢一点,电击……是有效果的,这次,只是个意外,等休养一段时间,我……”

一个沾染着橘子香气的柔软物体扑了过来。

冲劲很足,真正抱住他的力道,又很轻。

“我这样,你疼吗?”

邹言垂下眼睑,望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

“不会。”

手臂克制着收紧:“那这样呢?”

“……还好。”

姜海吟没再动,将小脸深深地埋进对方怀里,闷声道:“你没有病,不需要治疗。”

“呵。”邹言轻笑了声,笑容里是掩不住的自嘲和讥讽,“你这话,是欺骗还是同情?”

她抬起头,眸底透着诧异:“同情?难怪你之前无缘无故提到这个词,你居然一直是这么想的?那我天天说着喜欢,说着爱,你为什么没听进去?我看你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是耳朵聋了!”

“……”男人有些梗住,“你……这是在骂我?”

“是啊,因为我很生气,我那么宠你,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可你呢,却去自我折磨,搞得一身的伤痛,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最狠的语气,吼着最柔情的话。

严重超纲,完全在邹言的认知范围以外了。

他怔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呆地。

“姜海吟……”

尾音消失在唇齿间。

深深地一吻过后,两人呼吸交融,抵着彼此的鼻尖,微微喘息。

“阿言,以后我就是你的药,不管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只要不继续折腾,其实皮外伤很好养。

三天后,邹言就出了院。

“没留疤吧?”

“没有。”

“不信,让我看看。”

“姜海吟,你确定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