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音讪然,“主脑还没修理好,所以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出现,还没来得及提醒宿主。”

傅窈失语。

“傅姑娘,此人心思歹毒,往后你切莫与他走得过近。”沈澈安一面安抚她,一面苦口婆心让她远离季无月,后者掀了掀眼,不以为然。

废话,你以为我想和这狗脾气的男二在一块吗,若是没有任务她跑都来不及。

傅窈心中长叹一声,思肘着若是阳泉她碰不得,那便先从妖邪都爱的阴泉入手。

但就季无月目前对她的态度,要拿阴泉还需徐徐图之,至少在得手前,自己都得打碎牙往肚里吞。

想明白这一环节,傅窈扯开一抹苍白的笑,盈满水色的鹿眸此刻楚楚可怜,不计前嫌道:“不怪季公子,都怪我自己不知分寸。”

她在心里咬牙。

怪我不知分寸,信了你的鬼话。

少年纳罕的目光投来,又淡淡应道,“那下次便该懂分寸,免得冒冒失失丢了性命。”

“多谢提醒。”

面上的假笑险些挂不住之时,季无月走到了少女跟前。

“做什么?”沈澈安如临大敌。

“若是不想让她一会就灰飞烟灭,就把嘴闭上。”他手中捏着先前从傅窈发髻上取下的铜钱,复又重新别在了少女发间。

傅窈觉得体内的某些浊气正在被一股纯正温和的力量缓缓压制,带着暖意,很是舒适。

“用日月泉蕴养过的器物,最是遏制邪魔之气。”他道。

他使了些法子,能保证法器的灵气既伤不到傅窈,又能止住魇息。

步骤虽繁琐,但这事他做惯了。

自他下山归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法子能驱魇后,月月都会为傅窈重新更换铜钱。

只是铜物的效果有限,一个月便能耗尽其中灵气。

魇息渐渐淡去,柳妖才如梦初醒。

反应过来自己险些伤到恩人之女,满腹愧疚地同傅窈道歉。

后又听到季无月说有办法,她重燃希冀,问道:“你当真能救她们?”

季无月扫了她一眼,见她身上鬼气与怨气浓重,摇摇头,“我能救她们,但你定然活不了。”

“我的法器能祓除邪祟,净化怨灵。但你非怨灵,身上却浸透了怨灵的气息。”他定定道,“后果便只能是她们往生,你入死门。”

柳妖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这对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得了许可,季无月摊开手掌心,那枚莹白的勾玉便自行漂浮到半空,发出炽光。

少年双指并拢,以指尖为引,将某种神秘的符文注入勾玉内。

紧接着,日月泉光芒大作,清正醇厚的气息散发至观内每一个角落。

和铜钱带来的温和舒适的之感不同,现在才是日月泉真正的威力。

傅窈捂着心脏,这气息太过强劲,她的心口又隐痛起来。

怪不得他提前给她戴上铜钱,若非如此,只怕她就随着那些怨灵一起消失了。

不消片刻,整个道观的婴儿骸骨与怨灵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柳妖的身体渐渐透明,温婉的面容因忍痛而微微狰狞。

她是妖,日月泉的每一丝气息都是对她的凌迟。

“多谢。”

柳妖语气感激。

霎那间,天旋地转。

众人又回到了那棵柳树旁。

原先还苍翠的柳枝已成衰败的枯叶。

随着柳妖的消散,这棵树也死去了。

柳妖死了,怨灵往生,多子村的诅咒便随之消亡。

但若他们溺女婴的恶习不改,终究还会再次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