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洛心惊胆战,顾晏之的掌控欲还是一点没变,依然我行我素,容不得旁人半点违逆。
又或许,他也变了,变得愈发冷酷老练、做事滴水不漏,再也无懈可击。
温洛觉得有些无奈,更有悲痛和几分失落。
“顾晏之。”她垂眸,看着怀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如他对自己的执念,成为爱恨贪嗔的锁,锁住的又何止是她。
里头,也有一个他。
谁都躲不过,而她已经看开了,只留他,困在里头。
温洛语气平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过去那些日子,我对你,也许也是有过几分真心。你对我,虽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你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其他事上,称你光明磊落,是英豪也不为过。”
“只单你我之间的事,你实在不应如此,天下之大,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
顾晏之看着她,依旧是如同七年前的模样,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而她依旧,还是不接纳自己。
一时之间,顾晏之只觉心沉如坠,问出了压在心里七年的话,“阿洛,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做?”
温洛一怔,她料到了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顾晏之会生气会恼怒,单单没有料到,他会如此。
垂头丧气,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这一瞬间,温洛心里升起一股酸涩。七年,怨恨都被时光磨得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成了苦果。
“顾晏之,放手吧。”温洛拿过身侧摆着的药瓶,拿起他的手,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顾晏之整个人埋在她的怀中,却是不言不语。
沉默良久,只听他淡淡道:“阿洛以后你恨我也是,厌我至死也罢。”
“放手,绝无可能。”
温洛瞧着他,叹气一声,“那你究竟要如何呢?”
“是我问你,你究竟要如何?除了让我放手,究竟……要我如何。”后面半句,顾晏之的语气里,已带上了五味杂陈的酸涩。
此话一出,温洛呆愣片刻,缓缓道:“我只想过现在的日子,养好一双儿女,其他,再无所求。”
顾晏之瞧着她,依旧是清冷冷的性子,连一句哄他的话也不肯说,说的都是些净戳他心窝子的话。
“你要替别人养儿子……竟也不肯与我亲近半分,阿洛,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那白贺,这七年,你竟替他生了孩子。”
说着,那日在温氏医馆前的小男童浮现在眼前,他牵着比自己小的女童,和卖花郎买海棠。
要送给娘亲,加之那女童掉出来的扣子,一切,竟早早地就注定了。
顾晏之只觉嫉妒得发狂,如果那白贺还活着,他大可以和他痛痛快快地比一场。不以权势,也不以武力。
比什么都可以。文治武功,顾晏之有信心,他五岁开蒙,七岁赋诗,不过弱冠就居榜首。
可偏生,和一个死人比不了,他也比不过。
“阿洛,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才能得你半分青眼。
这一刻,顾晏之再也没有了搅动风云的气势,在温洛面前,只是一个似世间千万普通男子一般,爱而不得的男子罢了。
温洛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缓缓道:“夏生,是你的孩子。”
这一点,她能瞒顾晏之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凭借顾晏之的能力,很快就会知道所谓的白贺只不过是她用来树立自己名声,以及,不想再嫁的筏子。
而且,夏生念着父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还那么小,有思父之情却也正常,而父子相隔不过咫尺,却不能相认。温洛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无关恨不恨顾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