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鱼贯而入,服侍着温洛洗漱过,二人又用过早膳,一顶小轿,亲自到了屋外,温洛被扶着上轿。
余娘子看着那顶左右都有人护着的小轿消失在院门,收回心神,对着身边丫鬟道:“将人都叫来。”
说着,将那装在匣子中满满的一盒银票珠宝也随意递了过去。
丫鬟明白,余娘子这是要训话了。
那贵人今早离去前,吕千户可是再三叮嘱过,若有一丝关于那娇主贵人的闲言碎语传出去,她们的堂子,便也不用开了。
而那贵人,在在屏风后面,神色看不清楚。
当时余娘子弓着腰,只讨好笑道:“吕千户和贵人放心,知道此事的,堂子里现在只有我还有这丫鬟,涉及此事的婆子们,打发的打发,决计不会乱嚼舌根。”
“其他人,便都没有知晓此事的。”
余娘子此话不假,长三堂子本就宅院众多,将温洛抬进来时,便只是后门一顶不打眼小轿,每天迎来送往,谁也不会去留意。
只听屏风背后,指节轻叩案几,一声,一声传来,许久才有一道冷冽的声:“收刀吧,叫他们下去。”
吕千户收起了绣春刀,锦衣卫们退出房间。
余娘子明白,那贵人刚刚只怕存了灭口的心思,只是温姑娘服了相思引,不会知道贵人送她来的,是这等地方。
再加上,有温姑娘缘故在,这堂子,才算保住……
只是,真能保住吗?
凭温姑娘的心性,若是有一天,记起所有的事情,只怕,他们都会被牵连。
便是赌那位大人办事公允,不会迁怒她们,可余娘子也赌不起。
“那药,你可还有什么欺瞒?”顾晏之冷声问道。
刚刚余娘子说将人已经打发走,他便知道,这鸨母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为了这堂子,也不会刻意欺瞒。
可他心中,隐有不安。
余娘子叫从八岁起,就跟着自己的丫鬟也出去,这才摇摇头,道:“大人,民妇不敢有隐瞒,相思引不会伤人,只是会叫人爱上男子……”
“可有解药?”
“未有所闻。”
顾晏之沉默了片刻,余娘子心中忐忑,许久才听道:“管好嘴巴,下去。”
从回忆中脱身,这一天,余娘子叫来众人,众人都以为寻常训话。
余娘子却只说,她要和幕后东家辞行,叫他们保重。
姑娘们一下就变了脸色,余娘子虽严厉,这么多年,却从未伤及性命,那等子伤天害理,逼良为娼的事,也从未做过。
向来对事不对人,最是平允,虽有狠厉手段,却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鸨母。
她若舍去,说不定,待温姑娘恢复之后,还能保住众人。
余娘子带着和从小跟着自己的丫鬟,已经这么多年攒下的钱财,离开了长三堂子。
“妈妈,那咱们到何处去?”
余娘子雇了马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处锦绣堆成的富贵窝,道:“一会莫要叫我妈妈了,我已不是鸨母,你叫我余娘子吧。”
这才答起小丫鬟的话来,“咱们找处山清水秀的僻静地方……”
二人登上马车,余娘子不再留恋,车夫随着车夫驾一声,车轮滚滚往前。
一会,车厢内却有一阵迷烟,余娘子看着小丫鬟已经中招。
她捂住口鼻,这烟,不是谋财害命之烟,只叫人昏迷罢了。
外头有诸多脚步声,余娘子将计就计,顺势假装昏迷过去。
只见他们进了一处府邸,而说话的人,竟然是带着特有公鸭嗓的男子。
金陵城内,能有内官的,只有贤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