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鹤庭的手下,“柳小姐,少帅请您去车上。”

柳漾望向路对面。

被雨水冲刷的车窗,映着一个模糊又冷清的身影。

隔绝着外界的喧嚣,他仿佛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喉咙发哽,柳漾低声道:“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那人固执拦住她,“少帅这几日心情很差,您还是不要惹他生气。”

周鹤庭在奉城位高权重,除了大帅,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柳漾爱他,恨他,但也畏他。

沉默许久,柳漾垂眸上了车。

扑面而来,是一股夹杂着皂角清香的烈酒气息。

周鹤庭那侧没有光,他整个人阖眸隐没在暗处,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在领口。

因为饮了酒,他颈间微微泛红,凌乱的碎发搭在额间,野性而禁欲。

柳漾一直觉得,用烈酒来形容周鹤庭,是最合适不过的。

看似醇香,却烈中藏毒,醉人,也蛊惑人。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周鹤庭睁开眼,偏头冷凝着她,“柳漾,你闹够了没?”

指甲陷入手心,柳漾哑着嗓音,“我正儿八经替自己赎身,何来闹。”

他烦躁地扯了扯扣子。

因为力气大,扣子崩掉两颗。

愈发焦躁,他语气尽是不耐烦,“要么回府,要么去我名下的别馆住,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自有我的去处,不劳少帅费心。”柳漾声音柔软,却尤为倔强。

周鹤庭冷笑,“什么去处?去赌场卖身?还是继续找何副官帮忙?”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柳漾声音发颤,“放心,我不会再找何副官帮忙,我自己的事自己担,不连累他。”

“不连累也连累了。”周鹤庭眼带讥讽,“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话,让柳漾难堪到极致。

她面无血色,只有眼眶染上了委屈的绯红色。

周鹤庭眉心紧蹙,但语气终究是没那么重了,“柳漾,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老老实实回去,殷晚汀威胁不到你。”

柳漾心寒不已。

瞧,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意殷晚汀的存在。

可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只要她听话,像个宠物一样,温顺规矩地讨好饲主。

至于她怎么想,他根本不关心。

他甚至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走向绝路,却还想逼迫她对他摇尾乞怜。

她跟他回去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柳漾唇瓣微颤,“我再不知天高地厚,也知赎身后,与少帅再无瓜葛的道理,从此以后,我跟少帅桥归桥,路归路…。

腕间一阵钻心的剧痛,打断她的话。

柳漾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随即,一股极重的力道,将她扯向周鹤庭的方向。

她下意识抵住他的胸口,抬眸望向他。

他深谙无波的眼,带着莫名的压迫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柳漾,你识趣些,我既往不咎。”

“什么叫识趣,像阿猫阿狗一样,对少帅你摇尾乞怜就是识趣吗?”柳漾终究是落了泪,“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是人,一个有尊严的人…”

她三番五次忤逆他,周鹤庭彻底没了耐心,“你的尊严值多少钱?”

短短八个字,几乎掏空柳漾的心。

她拼尽全力,才不至于失态,“莫说尊严,就是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毕竟我是少帅买来的玩意儿,所以少帅没有必要费心思再让我回府,免得惹少帅烦心。”

周鹤庭松开了她,沉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