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决定到太清阁去等她。

太清阁是本次筵席的地点。等到郎君淑女们游园游得差不多,太后娘娘设一场宴,好验收成果。

在一片姹紫嫣红,衣香鬓影的御花园,栖月天青色缠枝百褶裙实在不显眼,她也不想横生枝节,一路低调行事,却在拐角撞上韶静怡。

怎么说呢?

这姑娘在宫门口就显得蠢蠢的,此刻也一样。

望向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隐隐带了几分恶毒。

栖月当即心生警惕。

韶静怡不知何时掏出一个软囊,掀开塞子,即便在花草芬芳的园林,也能闻到一股腥臭之气。

她很没有反派的自觉,连句狠话都不放,照着栖月直接泼过来。

暗红色的液体迎面。

照常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是往外躲,避免被泼到。栖月不一样,她反迎难而上,朝着韶静怡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反倒将肇事者吓了一跳。

韶静怡惊怒:“你干什么!”

栖月不说话。抓住她拿软囊的手,一拧一扭,毫不费力便将剩余不多的液体顺着韶静怡的领口灌了进去。

冰凉凉,黏腻腻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

大脑几乎有片刻的空白。

等韶静怡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狗血,污秽,腥臭之气扑鼻,令人作呕欲倒。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

栖月倒完便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向自己被弄脏的裙摆,心情更差。

从昨日天牢到现在,糟心事一件一件,她已经竭力压抑,却总有人不长眼睛,往枪口上撞。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微微抬眸,削尖的下颌在天光的映衬下有着姣好的线条,姿态里却平白多了一种将人不放在眼里的轻蔑,只嗤笑一声道:

“蠢货!”

相比栖月,韶静怡可就狼狈得多。也不知她从哪里搞来的东西,如今小半用回自己身上,也算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与这种人多说无益,栖月准备离开。

但凡赴宴,总有备用衣裙,以防突发情况失礼于人前。只是她的衣物在马车上,隔着宫墙,取用十分不便。

韶静怡将她拦下。

栖月平时总是一张笑脸。其实不笑时,脸上有一种冰冷的锐意。天光下,一张脸白得近乎森然。

韶静怡被那一双带着狠戾的眼睛盯着,下意识的反应是回避,对惧怕的回避,然后才是不顾一切的冲动。

“世子夫人”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唤道。

栖月回头,见唤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前些日子在长公主府,她才见过。姓舒,贴身伺候长公主。

舒嬷嬷显然见惯了大场面,对胸前一大片暗红血迹的韶静怡视而不见,对刚才的冲突只作不知。

朝栖月道,“殿下请您过去。”

偶像来了?

太好了!

栖月几乎立刻忘了方才的不快,“现在就去!”

舒嬷嬷二话不说,领着栖月转身走了,徒留一身血污,像个疯子似的韶静怡站在原地。

……

长公主萧元容才与太后娘娘发生一场口头冲突。

老太太年岁大了,成日里就惦记着做媒。

这原也没什么,京都适龄男女多的是人叫她折腾,可老太太竟异想天开,要给她守寡十几年的女儿说亲。

别说萧元容早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即便她想男人,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攀上她走捷径,红尘纵乐多好。

何苦嫁做人妇,再去管一家子吃穿嚼用?

母女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