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栖月都要心疼她了。

陆恂已换好朝服。

本朝尚红,正三品往上猩红朝服,胸前织锦绣纹。陆恂身量高,背直肩宽,这样浓烈颜色叫他穿来,生生撑开了气场,一派轩昂英气。

“夫君!”

栖月叫住他,“今日外头的事忙不忙?能不能早些回来?”

陆恂身量高出她许多,垂眸,一双眼睛耐下心来看人时,显得漂亮又深邃,“今日会忙,晚膳前怕是回不来,不必等我。”

“那夫君别忘了用膳,”她皱皱挺翘的鼻头,接话接的十分自然亲近,“你老是忘,总叫人记挂!”

像是世间最平常的一对夫妻,殷殷关怀全藏在眼角眉梢间。

陆恂没有栖月高超的演技,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栖月回头,这才朝刘妈妈道,“夫君回京后好忙,都没时间陪我。”

语气中不乏抱怨。

圣母仁心的刘妈妈哪里听得了这个,再顾不上怀疑其他,只顾着安慰她去了。

也安慰不了多久,便要去嘉乐堂请安。

前些天她病着,嘉乐堂免了晨昏定省,昨日去了公主府赴宴,晚间嘉乐堂便派人传话,从今日起要早晚问安。

这是礼数。

大家子弟,更注重孝道。

陆恂允诺至多与她做一年夫妻,那么与陆府众人,她也不必过度深交,只维持基本礼仪即可。

等她不再是世子夫人,也高攀不上这些人。

只有玥儿,一见她来,眼睛都亮了几分,碍着王夫人在,只敢偷偷冲她咧嘴笑。

王夫人一身紫色单厢薄缎织锦,育有两子一女,看上去并不如何显老,倒是更添华贵慈和的韵致:

“昨日长公主寿宴,你当众舞蹈,听说极得长公主欢心。”

栖月低眉敛目,“是殿下抬举。”

王夫人打量她,艳帜太胜,失之轻浮,不够端庄。

男子喜欢倒罢了,总归是爱她的颜色。萧元容也不知是年岁大了头脑发昏,还是哪根弦搭错,竟也对她另眼相待。

王夫人自来与长公主不对付,昨日寿宴才称病不去。

栖月还维持着半蹲,福礼的姿势。

若是从前,她能纹丝不动地蹲满一盏茶的功夫。大约是这三年养尊处优,只这一会儿,小腿已经开始打颤。

第38章 互相瞧不上

王夫人坐得端庄优雅,温柔可亲:

“你献舞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从来讲究端庄德贤,文墨粗浅倒是其次,礼仪不通却要闹笑话。常妈妈是府上的老人,对规矩是刻进骨子里的,你领回去,时常提点,也能约束自己。”

这是要往玉笙院塞人。

别说她与陆恂的情况特殊,根本不可能叫一个不着四六的婆子进来。就是真夫妻,婆婆往媳妇房里塞老妈子,这领回去,谁是主子?

即便没有一年之约,中间夹着陆远舟,栖月与王夫人也做不成京都好婆媳。

既然做什么都不可能讨好婆婆,那就是什么都能做!

王夫人没有叫起,栖月径直笑着直起身。

“多谢母亲好意。只是母亲知道我的,我出身低,又无根基,事情再小也不敢做主,等问过夫君的意思,才好来嘉乐堂领人。”

王夫人笑容一顿。

她拿出身说事,栖月将计就计,一句话倒将她拿住。且半点规矩没有,婆母尚未叫起,她倒是会偷奸。

但世间做婆母的想要拿捏媳妇,实在简单。

王夫人正要说话,门外有人通传,“二太太到。”

一大清早,二房夫人到嘉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