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咯咯笑了几声,“当然,这看来是不成了。只是我生平最大的心愿只这一个,实现不了,倒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一个人太过寂寞。我那妹妹与我分别一十八年,这世上豺狼太多,留她一人我实在不放心,倒不如与我一起,黄泉路上,我们姐妹还能做个伴。”
她笑得天真又残忍,“陆恂,你说好不好?”
陆恂缓声开口,“灭容朝的人是我,逼死你父皇的还是我。你要报仇,只管朝我来。放了栖月。至于我,任由你处置。”
时安轻笑,“你承认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了?”
陆恂:“是的,我承认。”
时安歪了歪头,立时有侍卫压着栖月和时哥儿从身后的屋子走出来。
“妹妹,现在你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吧。”
她站在栖月身后,拿栖月的身体当做掩护,“姐姐是败了,可咱们的仇人还在这世上活着呢。你说,要怎么对付他才好呢?”
栖月垂首不语。
陆恂方才所言,看似是顺着时安话里的陷阱往里跳,其实也是为了确认栖月的安全。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见栖月除了精神不济,倒没什么外伤。
他略微放心,朝时安道,“你要报仇实在简单。只要放了她,随你处置。”
时安问,“你肯为她去死?”
陆恂:“是,我肯为她去死。”
时安拍了拍手,“好深情的陆大人,妹妹,也不枉你陪他三年。只是他那么爱你,我忽然觉得,直接要他的命不好玩了。倒不如杀了你,看他痛苦,岂不是很有意思?”
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支泛着寒光的匕首,抵着栖月的脖颈,笑盈盈道。
陆恂豁然色变,再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心脏紧缩在一处,脸上也全是惶惶骇色,声音猛地拔高,咬牙道:
“你若敢动她,我保证你不得好死。”
时安哪里受他威胁,正要反唇相讥,一直垂首不语的栖月忽然出声,“你恨他,要报仇,就该拿刀抵着仇人的脖子,欺负我是什么本事?”
“你不过就是负隅顽抗,柿子捡软的捏。杀不了陆恂,偏拿我作伐。杀了我又如何?陆恂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权臣,天下也仍旧是大启朝的天下。”
“败了就是败了,三年前你不是也灰溜溜逃出京都了吗?容朝早都灭国,不存在了,别再做什么复国的梦。骗了自己这么多年,还醒不了吗?”
栖月从昨天起,一日一夜,几度经历危机,她实在是倦了。
国仇家恨,她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背不起,负不住。
什么容朝、启朝,都没有活着重要。
或是陆恂、时安,她都厌烦透了。
人在极度疲累的状况下,连死也不怎么怕了,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栖月一长串话讲完,陆恂倒没什么,时安却十分吃惊。她从来看不起栖月,只觉得这妹妹,除了一副好皮囊能迷惑男人,懦弱平庸,一无是处。
然而栖月这番嘲讽的话讲出,叫她吃惊之余,只剩愤怒,出离的愤怒。
栖月懂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家国意味着什么?蠢钝如猪!
“时安!”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萧廷猷忽然出声,“我已跟父皇说明,你与此事毫无关系,将世子夫人放了,好好活下去。”
他口中说着世子夫人,然而目光却一直落在栖月身旁的那个孩子身上。这是他与时安的孩子啊,多可爱,脸上肉嘟嘟的,眼睛黑亮,瞧着便机灵。
可见陆恂夫妇将他养的很好。
两年前,陆恂查到时安的身份,为保全她,也为压制她的野心,他抱走了她的孩儿。或许,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