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

怀姣也跟着歪过脑袋,小小声回他:“我爷爷以前是村里有名的草药郎中,会治很多病,很厉害的,所以家里才有钱修院子。”

“这么厉害?”沈承遇的惊讶不像作假,他确实是头一次听到像“草药郎中”这样稀奇的词。

“对呀!”怀姣还有些骄傲,“我爷爷还会解各种蛇毒,超级厉害的。”

两人说话间,怀姣的堂弟已经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走过露天的内院,过一扇门,就到了亲戚们坐着的客厅里。

“小姣回来了!”怀擎的爸爸,也就是怀姣的二叔叔,第一个朝怀姣迎上来。从怀姣上大学之后他都好久没看到怀姣了,正要走近仔细看看他、跟他说两句话时,一抬眼,却瞥见怀姣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高个青年,“这个是?”

“二叔叔。”怀姣先叫了他一声,才介绍道:“我学校里的朋友,陪我来的。”

沈承遇站在怀姣身旁,在客厅里一屋亲戚的打量下,十分有礼貌地低了低头,也跟着怀姣叫了声“叔叔”。

“好,好,小同学好。”二叔笑了笑,随后继续朝怀姣看着道:“你们吃饭了吗?是先去看爷爷还是先吃点晚饭?”

“吃过了,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还在房里,想等你到了说会儿话,晚上等道士来了再入棺。”二叔叔转身,边说话边带着怀姣往爷爷的房里走。

“好。”

客厅拐过一个弯,就是怀姣记忆中曾经爷爷住的屋子。屋子里此时开着空调,里面坐着怀姣的几个姑姑婶婶,在整理着老人的衣物、裁剪孝布。

怀姣进门后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直走到爷爷躺着的床边,屈膝跪下,小声叫了句“爷爷”。

沈承遇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也跟怀姣跪下去。

“你爷爷走得安逸,寿终正寝,无病无痛,不用太伤心。”

怀姣听到二叔叔的话,十分缓慢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被寿被蒙盖住的身体,迟来地感受到些许恍惚。

他实在没有实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洋鼓洋号下的丧葬,孝子孝孙们一起跪在床边守灵。

只是那一次爷爷的葬礼,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屋子里好像也是这么多的大人。

他和他的几个堂弟,在爷爷的床边跪下,磕完头后,又让某个完全不熟悉的亲戚,捉着手臂,去摸爷爷的手。

那是乡下一直以来的习俗,让小辈去向去世的老人求取庇护,让家里的老人保佑这些后辈将来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那时候的他们太小了,一起跪在床边的堂弟,比当时的怀姣还不懂事,只听见要去摸去世的老人,一双手被吓得直缩,因为乱叫还讨了大人的骂。

怀姣做为哥哥,又一直比他们乖些,于是往往就被迫成了那个榜样,必须忍着害怕率先去做。

鲜艳的寿被,蒙在脸上的白布,以及老人干枯冰冷的手指。就足以组成怀姣童年里最无法忘记的恐惧记忆。

“小姣要摸摸爷爷的手吗?爷爷以前最疼你,最喜欢你,你要跟爷爷说,以后一定要保佑你……”

回忆和现实重叠,怀姣跪在床边,听着耳边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

撑在腿上的一双手,手指细微蜷了蜷。

现在的他比起以前要大太多了,也要懂事很多,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大人们的逼哄,就能自己去做。

怀姣睫毛微颤,在亲戚们的念叨中,朝床上的爷爷抬起手。

寿被的白边盖着老人的手,只露出一小截惨白而青灰的指甲。

床上躺的明明是怀姣的爷爷,可童年的记忆作祟,下意识地,怀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