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穆小枣住进医院,粟桐也拜托他们多加照看,彼此还算熟悉,民警起身想给穆小枣倒杯水,却被穆小枣拦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任雪说说话。”
任雪被绑得严严实实,也就头还能动,她使劲摇了摇,然而病房里两个人都直接忽略了她的意愿,民警道,“那我下去买点吃的,一个小时后回来。”
由于任雪身犯数桩大案,极具威胁,所以住得是单人病房。
穆小枣刚入院的时候,她蒋伯伯倒也提议给开个单人病房,或者转私人医院,反正负担得起,只是穆小枣外伤严重,又大量失血,医院不建议移送,至于单人病房
是粟桐说住单人病房,还来一堆刑警里里外外守着,搞得像重刑犯。
比如任雪这样的重刑犯。
任雪极其擅长认命,她见反抗无用,便干脆躺在床上装死,穆小枣走到身边,细细打量这位故人,良久才问出一句,“郑光远跟我说,你们是被迫来到东光市的。”
任雪还是没动,只将眼神从天花板往下挪,落在了穆小枣脸上。
穆小枣又道,“我的肩伤出自郑光远手笔,他有机会,却没有下死手。”
这句显然比前一句更有说服力,任雪死咬的牙关终于松开,她缓缓问了声,“郑光远什么都告诉你了?”
组织内部都将任雪当成郑光远的女人,只有穆小枣知道,任雪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天生无法拥有感情,她满嘴谎言不可信赖,也不可能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她所有的情绪都要靠表演,而任雪是最佳演员。
当年在角南,有个看管牢笼的守卫对任雪很好,甚至想放她离开,被发现后任雪为了保命,亲手将他开膛破肚。
众人面前,任雪仿佛是被胁迫,瑟瑟发抖,甚至在血溅出来时晕了过去,可是热闹甫一散场,任雪就睁开了眼睛,她面无表情的在衣服上把血擦干净,还小声骂了句:“真腥。”
对任雪而言,这不是自私,而是正常不过的处理手段,别说一个助纣为虐的守卫,就算她爸爸妈妈亲自来接,只要有更好的选择,任雪也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我只问你一句,”穆小枣道,“你是内应吗?”
任雪冷笑一声,“我虽然天性喜欢背叛,可是郑光远对我很好,组织的人也很尊重我,我在角南想做什么做什么,荣华富贵,但凡我想要,郑光远都舍得分我一半,边境线上,警察也抓不住我,我何必自讨苦吃,跟东光市的人勾结,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内应。”
如果这时候任雪哭着喊着说她对郑光远的爱,说她怎么会舍得角南的兄弟,穆小枣一定不信,但任雪表现得很老实,角南不仅是郑光远的势力范围,同样也是任雪的,她就算再狠也不至于坑自己。
任雪心里永远架着天平,利益分属天平两端,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任雪绝对不会来东光市。
然而穆小枣还是觉得不对劲……任雪不喜欢郑光远,郑光远对任雪却是死心塌地,再说他们这次来东光市,不可能连家底一并卷走,总得留一部分在角南巩固地位。
郑光远受了威胁,那他为什么要将任雪也带过来,于公于私这都不是个好决定。
“你跟郑光远闹掰了,他死也要带上你?”穆小枣倒是一点都不拐弯。
“没有。”任雪努力扭了一下头。
她被结结实实绑着,后脑勺贴着床板,连脑袋都只能小范围地活动,完全扭过去也是个技术活儿,半边脸直接陷进枕头里,“是有人要求我也必须来东光市。”
“这么说威胁郑光远的人对组织非常了解?”穆小枣沉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