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因为职位高低,更加因为何铸邦是粟桐的叔叔,自己的长辈,穆小枣从小情缘淡薄,跟父母的关系都没有处明白,更别说家里那些好几年不碰面的亲戚,所以何铸邦与穆小枣相处的过程中,何铸邦感觉到的是尴尬,而穆小枣感觉到的是无错。
何铸邦见穆小枣站在车门边不动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这个样子真像粟桐小时候。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粟桐阿姨家接她回东光,她也这样呆呆地対着车门,我问她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亲人,你知道粟桐说什么吗?”
穆小枣下意识便问:“她说什么?”
“她说是有点儿舍不得,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姨抱着她直哭,既不想耽误她上学,又怕她独自一人在东光受委屈,她就想阿姨対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她?”
何铸邦下意识用上了粟桐的语气,但他学得实在不像,有些笨拙和滑稽,让穆小枣微微笑了起来。
“不过当时粟桐站在车门前不进去,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我太严肃。我那时刚熬了两个大夜,满脸的胡茬,头发也又脏又乱,活脱脱是电视上反派的模样,又凶又恶又不好相处。”
说完,何铸邦替穆小枣打开了车门,“我那时候才第一次觉得养孩子这么难,不能跟以前一样不修边幅。”
“是吗?”穆小枣犹豫片刻,她似乎出神在想着什么事。
何铸邦在等,他没有催促穆小枣,自穆小枣上一次受伤入院,甚至是后来假死卧底,她的妈妈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刘艳秋是个大忙人,何铸邦能够理解,她毕竟要管理一个庞大的企业,可穆小枣是她唯一的女儿,前后两次遭遇也非单纯小事,就算刘艳秋日理万机,也该抽空过来看一眼,何铸邦不相信穆小枣的家庭环境会如此冷漠。
从当初将自己弄得邋里邋遢去接粟桐的“人贩子”,变成了现在成功养大两个孩子的中年男人,何铸邦也算有点经验,他能够感觉到穆小枣対于这件事情非常介怀,只是生长环境以及后来的受训经历让小枣已经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她的介意和期盼几乎无人得知。
当然,何铸邦也不是没来由开始注意穆小枣。粟桐第一次将穆小枣带回家时,何铸邦曾经拉着粟桐在他做木匠的小房间里说过悄悄话。
粟桐认为何铸邦跟王萍不管怎么说在她心目中都是非常合格的家长,除了做饭难吃点,物质和爱从来没有短缺过,粟桐没有父母,童年却也一样过得很富足,小枣儿却不同。
人世间有很多种爱,当中不少是粟桐没有办法给穆小枣的,譬如亲情,譬如父爱和母爱。小枣儿身上有太多的缺口要填补,所以粟桐曾经恳请过她的何叔王婶,“我这辈子非她不可,所以她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女儿,如果哪天我不在,安慰小枣儿这种事情就拜托了。”
何铸邦怀疑这话当中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可惜王萍第一次见穆小枣时,就爱这文静漂亮有书卷气的小姑娘爱的不行,家里买了荔枝都由原先“给粟桐留一份”变成了“给粟桐小枣单买一份,人不回来就上班带过去。”
第一次养孩子,难免都会犯各种各样的错,只是有些家长会改正,有些不会,何铸邦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安慰穆小枣,她只是有一个犯了错不太会改正的家长。但何铸邦这个人不太直白,以前粟桐就经常吐槽:“我何叔说话鬼才听得懂。”王萍因此很不服气。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辆早就停在市局门口的车隔着道闸杆闪了两下远光灯。这车是冲着穆小枣来的,除了亮远光灯的意图很明显外,还因为这车价格不菲,要是没什么家底并且在市局任职的人,无论是谁开恐怕都有点腐败的底可以查。
“好像是来接你的。”何铸邦道,“要不要去看看是什么人?”
连穆小枣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这辆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