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齐让裴长风把左腿泡进木桶里,忽然道:“你的手没事?”

裴长风将自己的右手收回袖子里,“无事。”

“读书人嘛,手还是要爱护好的,”胡齐让苏婉婉去给她下碗面,又找了个理由让梁彩蝶出去,这才看向裴长风,“你的手不疼?”

裴长风这才把自己的手伸出来,那只手上,全是细细麻麻的口子,不大,却很深,每一个伤口都疼。

胡齐取出一根银针,“手给我。”

裴长风沉默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递出去。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他手上的伤,就算是牵手,只要裴长风能忍疼,苏婉婉也不会感受出来。

“你还挺能忍啊,”胡齐又瞥了一眼他的肩膀和右腿,“不错,这么下去再过两年你的胳膊腿就全没用了。”

裴长风抿唇,“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从出生起就和草药病人打交道,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胡齐眯着眼,把银针扎入裴长风手上的某条小伤口之中,裴长风闷哼了一声,显然是疼。

“忍着点。”

胡齐手腕一动,挑出来一根带着血的竹刺,很细很小,但在血肉里却能让人苦不堪言。

裴长风刚醒的时候,身上没有力气,但却不得不处理很多麻烦事,他没有武器,只能用削尖的竹片,竹片可以划伤那些人,也可以划伤他。

胡齐挑了大概一刻钟,才挑出来三根刺,她皱着眉,“麻烦,你这孩子,真是麻烦,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有你这样的小孩?你这手里少说五六十个伤口,你和你媳妇说,要好吃好喝照顾我,不然我可不给你治。”

裴长风看着顺着自己掌心纹路滑下的血迹,真心实意答谢,“前辈于我有恩,我们夫妻一定会尽力答谢。”

胡齐摇摇头,听见苏婉婉的脚步声,没再继续挑了,擦干净后放在火下烤。

裴长风则是默默用手帕遮住自己的手掌。

“前辈,您的面好了,”苏婉婉笑吟吟进来,在厨房的一刻钟里,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胡齐这个人,毕竟梁彩蝶不会骗她,估计胡齐就是那种高人,越是高人,越不着调,“您快趁热吃,不够锅里还有呢。”

面是鸡汤面,是苏婉婉白天特意分出来的一锅,就是为了防止梁彩蝶师徒饿肚子的。

“你还挺有心,”胡齐笑了笑,“行,那就多谢你了。”

“前辈言重了。”

胡齐吃完面,又拉着苏婉婉说了会儿话,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把手伸进桶里去摸裴长风的骨。

她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是谁下的狠手,有点难办啊。”

苏婉婉颤着声音,“只要能把我夫君的腿治好,前辈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真?”胡齐沉声问。

苏婉婉含泪点头,“当真!”

裴长风看向苏婉婉,心中的暖意逐渐蔓延过全身。

“行,”胡齐站起来,“那我要你好吃好喝照顾我,我每天都要吃肉。”

苏婉婉一梗,“那……那我夫君的腿能治吗?”

“能,”胡齐笑的没心没肺,“现在是七月,还有一个月就要秋闱了吧,到时候不说让你夫君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起码走着进考场是没问题的。”

裴长风不可置信抬眼,苏婉婉也捂住了嘴。

“这么快?”苏婉婉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住胡齐的胳膊道,“我一定把您当我亲娘伺候!”

裴长风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他以为,就算能治好,他也要等三年再参加秋闱了。

“你们读书人考试好像挺麻烦的吧,”胡齐伸了个懒腰,“该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