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将她带去净手,扶着她在饭厅坐好,才松开了陆昙的手去拿碗筷。
陆昙仔细听着温盏的脚步声,叮嘱道:“慢一点,粥还热,别烫到。碗一个一个拿,不要着急。”
聪明的姑娘连着跺了几下脚表示知道了。
陆昙享受着这样温馨的时刻,用手抵在自己的唇边悄悄地绽出一个惬意的笑。
示弱有用。陆昙在心中默默地记下。
业火趁她不备重新燃上全身,陆昙趁着温盏不在急促地喘息一会儿,思飘绪不知为何飘到了几百年前,那时候她与温清沅初相识,偶尔将古灵精怪的大小姐气到,大小姐也会这么跺脚以示不满。
是巧合吗?
阿盏如今失声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与驭神印有关还是和灵魂受损有关?可是灵魂的损伤已经被她用仙力修补好,照理说不应该的。
业火越烧越旺,陆昙的感知开始变得迟钝,几乎没有再压制的力气。
汗水渐渐从额角冒出,身上已经痛得麻木,晕眩感逐渐加重,陆昙却没有回房休息的意思。
她还想和她的阿盏多相处一会儿。
况且温盏嗓子的问题不能就这么忽视,她现在仙力不足,眼睛又看不见,得找毕舒城来帮忙。
她正思索着,忽然被一只手戳了戳肩膀,陆昙微微侧过头,手掌自然而然地摊开。
“吃完饭,快去休息,你现在身上很烫。”
温盏这句话写得很长,陆昙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关心自己,唇角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轻声应道:“好。”
“为什么不换衣服?”温盏又写道,写完怕她不明白,还扯了扯她的衣角。
若是从前,陆昙会顺势道一句:“也许是在等你帮我换?”
可如今这类的话她不敢再直白地说,只得委婉道:“之前不太方便。”
的确是不大方便,初时陆谨怀在,后来是被业火烧得没力气。
她没有刻意卖惨的意思,反而引起了温盏的怜惜。
“你的病,是不是因为我?”温盏帮她盛好粥,又将勺子递给她,这才重新坐在她身边,一笔一划地写。
陆昙喝了一口粥,道:“不是,应该是我动用仙力的缘故。倒是你,嗓子的事我已经拜托舒城过来看看,如果不是病理上的问题,就交给我,你别担心。”
温盏的确有些担忧,她后续还有许多工作,如果嗓子不能恢复会有很大的影响,不过听陆昙这么保证,心下终归是安定了些。
她刚要点头,一抬眼便见没有等到她回应的陆华优仍摊开手掌,神色关切地对着她。那人此时什么都看不到,还生着病,温盏却能感觉到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这七年,陆昙也有许多时刻对着她露出这样专注的表情,就好像……陆昙也在她的带动下,不知不觉中投入了感情似的。
可如今,温盏却不会再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自己身为妻子的特权了。
错误的开始,每一份回应都在陆昙的算计和试探之中,谈感情,未免有些奢侈。
想到这,温盏稍稍撤后一点,与陆昙拉开距离。
陆昙敏锐地感知到温盏变化的情绪,心突然慌了一下,她赶紧咽下口中的粥,问道:“怎么了吗?”
从前,面对陆昙的问询,温盏一定会坦白自己的感受,娇声说一句:“华优,我有些不安。”
可现在,她只是在陆昙的手上写了句“没事”。
明明是可以对彼此坦诚一切的关系,走到这一步,温盏觉得挺可悲的。她迅速将自己碗里的粥喝完便开始自觉地收拾碗筷。
陆昙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