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拎着燕窝走得心不在焉,钱家门外的小厮很快就进去回话:“夫人,人已经走远了。”

钱夫人坐在靠着鱼池的栏杆上,随手洒出一把鱼食,轻飘飘地说:“大概是回家去了吧。”

“她不是说,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吗?”

小厮不敢出声,端着鱼食的婆子却低声说:“夫人确定是她吗?”

“咱们才来沛县半个月,都没来得及打探底细呢,万一认错了,那岂不是……”

“不会错。”

钱夫人掸了掸手中剩余的鱼食,低头看着水面上被波纹荡开的模糊倒影,讥诮道:“看到她的那张脸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那么相似的两张脸。

坐在马车上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果不其然……

钱夫人闭上眼笑:“听到了吗?”

“那个来的大夫叫她谢姑娘。”

一个叫了十几年谢金柱,被当做独苗金孙养了十几年的谢姑娘。

婆子回想了一下谢锦珠的脸,叹了口气说:“的确是像。”

从皮到骨都是活脱脱一个眸子刻出来的,区别只在于眼睛。

谢锦珠生来一双圆眼,不语自带三分笑,哪怕是带着怒时也多几分不可说的柔和大气。

而另一位凤眼妩媚,多些风情少了明亮的柔和。

可是抛开穿着打扮和截然不同的气质,二者真的很像。

钱夫人仰头靠在柱子上低声笑了:“是啊,我一眼就认出她了。”

“但是她不认识我。”

偌大一个沛县,没有人认识她。

也没有人记得她。

婆子心有不忍想说什么,钱夫人却幽幽道:“不认识好啊。”

“这样很好……”

她费尽心机来到这里,等的不就是验证的这一刻吗?

谢家人的心尖子是吗?

钱夫人微妙道:“我就是单纯好奇,如果这枚心尖子被人剜了,谢家人会是什么反应?”

“你说,他们会心痛吗?”

无人可以回答钱夫人的话。

但与此同时的谢家众人,的确是心疼得都要碎掉了。

谢老太急得想拉开抹眼泪的王氏:“你先别急着哭啊!”

“这眼泪是咸的,落在她的伤处岂不是更疼了?”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半日没看住,谢锦珠就出去滚了一身的伤回来!

这都算个什么事儿啊!

谢老太着急往前挤:“孩儿啊,除了这些地方别处还疼不疼?”

“你真的找大夫看过了?”

谢锦珠刚刚张嘴,谢老太就跺脚说:“不成!”

“老三,你赶紧去请大夫!”

“锦珠这一身皮子都滚烂了,不抓药不行!”

“快去!”

在谢老太的威逼下,大夫被请开又被送走,谢锦珠那点可怜的皮肉伤被反复检查了数次。

偏偏这些人的话密集得她根本插不进去,只能被迫听着她们骂了半晌驾车的人,下一秒就听到了磨刀的声音。

谢大伯挑剔道:“咱家的鸡不肥,炖汤也不补人。”

“她二伯你去隔壁婶子家买一只来宰!”

二伯娘在骂人的间隙,赶紧冲出去:“一只不够,买三只……不,五只!”

谢锦珠今日受惊又受伤,必须好好补补!

谢锦珠:“……”

她其实只是滚破了一点皮,不是什么……

“锦珠你别坐着,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