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人总怕被报应。

在自我感觉彻底安全之前,谁都不敢冒险。

谢锦珠抬手拂过陷入僵局的棋盘,背对着一动不动的季凡说:“成。”

“这次的事儿多谢,等做好了我会设法联系你。”

季凡就跟没听到一样,捏着棋子沉思不动。

谢锦珠懒得搭理他,叫上牧恩就准备前往西山。

擦肩而过时,牧恩不动声色地看向季凡。

季凡似有所感,抬眉一笑间无声地说:“我什么都没说。”

谢锦珠永远都不会知道,断臂斩手是牧恩的主意,也是牧恩亲手做的。

他不介意背黑锅。

牧恩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谢锦珠:“姐,那些人非说不把活儿干完心里不踏实,比咱们正经雇来的人都跑得快。”

“可是其余人是要付工钱的,他们的头上你准备怎么算?”

铺路所需人力巨大,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主动来的和不得不出现的,二者总该有所区别。

谢锦珠想了想说:“先不用急着区分。”

等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她自然不会亏待任何人。

谢锦珠赶到的时候,西山脚下已经忙碌开了。

之前的残次石板被飞快运走,挡住的路重新清运出来,被接二连三抬上台阶的,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三寸青石板。

石板乡的人看到谢锦珠来了,干活儿更加卖劲儿。

等大伯娘和村内的妇人们前来送饭的时候,这些人更是自觉往后退,谁都不想往前凑。

谢锦珠装作没看到王氏的欲言又止,只是在听到一阵咕噜声后眉梢飞起,看向着急捂住肚子的人:“叔,你不饿吗?”

大叔尴尬得龇出大牙,刚飞快摇头还没开口,肚子就违背主人意愿轰鸣大叫。

他们昨天就从石板乡出来,耽搁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来的时候干的是背石踏路的苦力,现在进了三洋村也在卖力气。

只要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就不可能不饿!

然而就算是饿,他也不敢说啊!

石乡长一家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种时候要是再得罪了三洋村的这些煞神,那就真是没法活了!

大叔倔强得很,紧绷着脸咬牙:“不饿,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没……”

“没有什么是生来就应该的。”

谢锦珠忽略掉大叔肉眼可见的紧张,慢声说:“知错补错,那就更是两不相欠了。”

“爹!”

谢爹听到连忙应:“咋地了?”

“把他们都叫过去吃饭吧。”

谢锦珠在大叔震惊的目光中说:“吃饱了也不耽误活儿,按咱们村里的规矩发,不许多占多领,但也不能苛刻人!”

只要是出了力的,不拘是村里的还是外来的,就必须都有一碗饭吃!

谢锦珠拿了主意,早就心软的王氏等人赶忙张罗:“都别只顾着忙活了,快过来排队吃饭!”

“不要挤,排队站好了人人都有份儿!”

暂时放下肩上重负的人们依次上前,谢锦珠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眼熟的,奇怪道:“她是怎么回事儿?”

有过一面之缘的庄秀云也在排队领饭的队伍当中。

但跟其余人拿到馍馍立马张嘴就咬的急切不同,庄秀云双手捧着属于自己的两个馍馍,离开队伍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跟上次见的瘦弱相比,这人明显更单薄了几分。

就连脸上都渗着蜡黄,像极了秋风里发黄的枯草,看得人心头莫名一坠。

谢锦珠不自觉地皱眉:“有人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