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莫名被婆家二字刺了一下,拉过小凳子坐下,慢吞吞地说:“还这么小呢,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糊涂话,这也不算早了。”
谢老太哭笑不得地说:“姑娘家的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早晚都有这么一遭的!”
在世人看来,姑娘就是草种的命。
幼时在娘家长,出嫁随风入夫家,扎根埋头就是一生。
在家从父从兄。
出嫁从父从子。
永远顺从,永远乖顺。
稍有不顺的,大概率就会变成下一个人尽可唾的庄秀云。
谢锦珠喉头堵了一坨湿棉花似的,缓缓呼出一口气,垂下眼说:“这世上的道理都在世人的嘴里。”
“可就算是嘴上说出花儿了,归根结底,还是谁的拳头硬谁占理。”
如果现在还理不偏帮,那就是自己的拳头还不够硬!
谢锦珠没理会谢老太的茫然,翻手把软趴趴的瓷泥摔打在青石板上,敛去多余的思绪说:“坯车呢?”
“把坯车拉过来,准备剐坯!”
第一百七十七章钓鱼执法是这样钓的吗?!
剐坯,又称挖足,是瓷器成型的必要工艺之一。
谢锦珠在围成圈的人中做示范:“把拉坯时剩下的泥削掉一部分,挖出器物底足。”
一团软滑的瓷泥在谢锦珠的手中转了三转,最后摆在人们眼前的就变成了一个小碗的形状。
谢锦珠把小碗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垫板上,抓起下一块瓷泥:“湿坯放在太阳底下晒是最好的,但现在没有太阳,就成批送入搭好的烘烤房。”
“现在就按我说的做,不会的来问我。”
拉坯挖足都是手上的精巧活儿,轻不得重不得。
谢锦珠观察数日后,特意选出一部分人专学此道。
从现场的展示成果来看,远比谢锦珠预期的更好。
泥碗从大小不一到形状逐渐规整,每个人的动作都在变得熟练。
成批的泥碗被送入烘烤房,上山修路的人也回来了。
外村的各自拿着家伙什踏上回家的路,村民四散入家门。
谢锦珠与人潮背道而驰,举着火把上山。
她白天忙得错不开眼,属实顾不上这边,想验收修路的成果,就只能等到晚上。
村长看着她都发愁:“你这么来回跑着熬,身子骨吃得消吗?”
修路也好,造瓷也罢,处处都离不得人。
谢锦珠最是熬神。
谁知谢锦珠却说:“我不觉得累。”
至少她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实处。
顺着夜色隐没入山林。
原本蜿蜒曲折的山道被人力向着两边拓宽了很多,一路向上是用锄头挖出的台阶。
路旁已经安上了木棍的护栏,就算是脚下不稳,摔下去的瞬间也会被护栏及时拦住。
再往上,是初具雏形的采石场。
尽管这几日因为修路的缘故,暂时停了往山下运石头,但采石场的劳作并未中断。
铺设平整的洞口外堆着小山似的碎石,只等着山路修好了,就能陆续运下山。
谢锦珠碾碎指腹的一点碎泥,站在山口轻轻吸气:“明天开始铺石板,不用心疼材料,一定要尽可能铺足垫平。”
“东西不够再买,一切以安全稳妥为主。”
村长点头记下的同时,和谢锦珠絮叨起了修路的一些小细节。
两人说着话从上山到下山,来回一趟耗费的时间比起从前直接少了一半。
重新回到西山脚下,村长扶着酸痛的腰,笑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