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些的妇人看到狂奔而来的谢锦珠吓得跌坐在雪地上，老大娘却恶狠狠地挥了一下枯瘦的胳膊：“干啥的？！”

“这些东西是我们先看到的！现在是我们的了！”

“你休想……”

“我不跟你们抢。”

谢锦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地方，呼哧喘着气说：“我跟你们买。”

老大娘瞪着眼：“你到底是……”

“十两银子。”

谢锦珠掏出一锭银子摊在掌心，对着满脸警惕的老大娘说：“她身上值钱的早就被搜刮干净了，你们想要的这套衣裳上也都是血，拿去卖不了几个钱的。”

“把她的衣裳穿好，我现在就给你们十两。”

死人和活人不一样，骨肉僵硬浑身发青。

因为死亡的时间尚短的缘故，楼夫人的面目跟传说中的恶鬼毫不相关，甚至还可以看出生前的模样。

但她此时实在是太狼狈了。

狼狈得跟谢锦珠记忆中的人对不上号。

谢锦珠在老大娘怀疑的眼神中抬手一抛：“喏，这是说好的银子。”

“我看你扒衣裳的动作挺熟练的，穿上应该不难吧？”

老大娘双手接住银子飞快地咬了一口，确定银子是真的急忙收了起来，立马就满脸堆笑：“不难，一点都不难！”

“你等等啊，马上就好！”

谢锦珠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注意到楼夫人被血泡得成结乱麻似的头发，闭了闭眼：“帮她收拾一下吧。”

老大娘刚想说什么，被抛到跟前的又是一锭银子！

谢锦珠缓缓呼出一口气：“她生前是个讲究人，死后也不该这么不体面。”

“收拾得仔细点儿。”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困于生计的大活人？

在银子的促使下，老大娘的儿媳也不那么害怕了，哆哆嗦嗦地上去帮忙。

只是荒郊野地没什么可打扮的物件，好不容易梳成了包头髻的长发没了可包的头巾，急得老大娘不住抽气：“这可咋整？用干草成……”

“用这个。”

谢锦珠摘下自己头上的发带：“凑合用吧。”

老大娘接过发带尽心尽力地做好，等扶着腰站起来时却忍不住嘀咕：“小姑娘，我看你是个不缺钱的，但年轻人别不知道忌讳。”

老大娘意有所指地对着楼夫人头上的发带点了点下巴，小声说：“活人的东西给了死人用，那是要倒大霉的！”

她们是实在没了活路才打死人的主意，也顾不得忌讳。

但谢锦珠出手这么大方，确实没必要惹这样的晦气。

谁知谢锦珠听了却只是低头笑了：“多谢大娘提醒，不过我不在意这个。”

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

至于换来的是报应还是报恩……

谢锦珠无所谓地撇撇嘴：“谁在乎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娘，我后悔了

老大娘见劝不住，揣着银子拽上儿媳妇，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谢锦珠扭头看了一圈确定暂时没人可以帮忙，解开自己的披风搭在楼夫人的身上，抓住她冷透了的胳膊把尸体背了起来。

“楼夫人啊……”

谢锦珠一步步稳稳地踩在雪地上，微不可闻地说：“人或许各有命数，但凭良心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

不让体面了一辈子的人曝尸荒野，是她唯一可以给出的善意了。

谢锦珠守着一具尸体等了小半个时辰，牧恩终于带着棺材赶到了。

季凡跟牧恩前后脚，两人看到楼夫人身上的披风都沉默了一瞬。

披风和发带都是谢锦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