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关在简陋的地下室里、哪怕被抛弃、哪怕被一枪贯穿胸腔,阿弥亚都?没?有?觉得这么痛苦过。
他实在是太痛苦了。
可是他的痛苦又不能显露出来,阿弥亚并没?有?学会如何展露自?己的痛苦,他学会的只有?隐藏自?己所有?的弱点。
爱上晋尔,实在是让阿弥亚太痛苦了。
又或者说,“爱”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和阿弥亚不相符合的,他强行想要挽留不适合他的东西,想要和那?个?东西融为一体。
能感受到的自?然是狼狈和痛苦。
阿弥亚自?己也知道,疯子不适合说爱。
疯子的爱是扭曲的,深藏在极致疯狂的面具下,既渴望被那?个?雄虫无条件接纳,又无法做到放下那?层伪装,害怕一旦揭露真心,犹如赌徒一样?,就会满盘皆输。
如果在赌场之?中,已经赌红了眼的赌徒并不会从赌桌上撤下。
可是这是情场之?中。
阿弥亚只能溃败、无能地愤怒。
胸腔之?中那?颗红色的心脏,好像快要承受不住痛苦一般,疯狂的想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阿弥亚快步走了一段路。
地下车库的温度比较低。
原来很冷啊。
阿弥亚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寒冷是可以从内而外的。
监察局的办公室内,灯光冷冽,映照出房间内紧绷的气?氛。
灰发的雄虫林莫坐在一张皮质沙发上,双手交叉,眉头紧锁。
他对面,贝克伯爵则倚靠在厚重?的橡木桌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节奏。尽管年岁已高,伯爵的眼神依旧锐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对峙,仿佛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引爆这场沉默的战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阿弥亚身着一件深色风衣,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打破了房间内的僵局,却并未带来丝毫的缓和。
相反,阿弥亚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
“大家都来齐了呀。”
纳基则安安静静地、像一座小山一样跟在阿弥亚身后,老老实实的充当保镖和背景板。
阿弥亚走动间,黑色风衣的衣摆肆意摇曳,风衣下摆随着步伐的律动,不经意间勾勒出他笔直修长的腿型。
他行至宽大的办公桌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坐在了办公桌的边缘,一条腿自?然而然地翘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二郎腿的姿态显得随性。
一瞬间,
贝克伯爵脸都?绿了。
这两次交锋下来,他大?抵可以猜到二殿下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是也没?想到二殿下会这么不尊重?他这个?老贵族。
贵族之?间极其看重?礼仪,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加注重?待客之?道,二殿下这种轻视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贝克伯爵哪怕脸色很糟糕,却也不敢说上半句。
谁让阿弥亚是二殿下,谁让这里是监察局。
若是阿弥亚愿意做一做表面功夫,那?自?然是最好。
可若是阿弥亚不愿意做什么浪费时?间的表面功夫,不愿意拜什么待客礼仪,那?也没?有?谁敢对阿弥亚说什么。
这就是权势。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贝克伯爵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此时?,
只见阿弥亚百无聊赖地轻轻摆动了几下手腕,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清晰的照片倏地被投影出来,在半空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