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是回?娘家的日子,林家几代单传,没有嫁出去的姑奶奶,不用等着招待其他人。至于贾府,贾敏已经?去世,黛玉也没有初一去舅家走亲戚的理?,正好前一日她喝了口酒,睡得正酣,林如海难得听到黛玉睡得安稳,连忙吩咐全家的丫鬟婆子,动作都得轻些,万不能扰了姑娘的清梦。
黛玉这一觉睡得格外?久,久到若非雪雁瞧着黛玉脸色红润,呼吸绵长而平稳,怕得都想不顾正月不能求医的忌讳,去药堂里请大夫。
等到日上中天,胤祺都在宫中转了一圈回?来,黛玉才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筋酥骨乏,她慵懒地靠在引枕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舒适地叹了出来:“春睡香凝索起迟(1)。”
低低地笑声从窗外?传来,黛玉脸涨得通红,她醒来时见天光大亮,念了句应景的诗,却忘了东坡居士的诗是好诗,却过于香艳,非闺阁女子所读之诗。
如今被胤祺听个正着,她羞地似要滴血,恨不得缩在拔步床里,再?不出门见人。
胤祺并非故意冒犯,他不小心听见黛玉的感叹,本?想悄悄离开?,却没忍住笑出声来,听到房间里毫无动静,他心知失策,连忙向黛玉道歉:“妹妹,是我错了,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等了半日,也没听见回?应,这是羞得狠了,虽说?在胤祺看?来,这诗实在没什么?,好好的人又如何会由于看?了几本?书?念了几句诗就移了性情,但对黛玉而言,已经?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妹妹,”胤祺索性揭过这事:“皇玛嬷下旨,让你?上元节入宫参加宫宴。”
“什么?!”安静不已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声音,是绣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黛玉穿着簇新的日常衣裳,头发松松的绑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惊讶不已:“五阿哥,您刚刚说?什么?,隔着门我没听清。”
果然,要将一件事揭过,就得提件更大的事:“我刚刚说?,皇玛嬷让你?上元那日入宫,传旨的太监许是已经在路上了。”
贾敏早逝,黛玉从未入过宫,不知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中难免没底。
更何况,上元节宫宴每年?都办,每次都是宗室福晋以及诰命夫人受命入宫,从没有过招见官员女儿的情况。
“太后娘娘为何突然想着要招见我?”黛玉罥烟眉拧起,她细细地思索着,却没有想到缘由。
“我听苏曼姑姑说?,皇玛嬷下次大选要给?我指婚。”胤祺含蓄地暗示。
听见皇太后召见这个消息,已经?退热的脸颊,又重新红了起来。
彼此都是聪明人,许多事无需说?得太透,便已心领神会,黛玉伸手将胤祺推地后退几步:“五阿哥,我要换衣裳了。”
胤祺耳朵也偷偷红了,他强作镇定地退开?,眼瞧着黛玉屋子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
雪雁和弄墨捂着嘴,悄悄地笑着。
等宫中传旨太监到的时候,林如海和黛玉已经?换上了见客的大衣裳在正屋里等着了,同样在等着的,还?有胤祺。
传旨太监已经?习惯了狐假虎威,平日里去其他人家,仗着手中的懿旨,只恨不得好处没收尽,等到了林府,见着胤祺似笑非笑的嘴角,传旨太监吓出来一身冷汗,半点不拿腔拿调,干脆直接地宣了旨意。
林如海忙从袖子中拿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到传旨太监手中,传旨太监双腿战战,眼睛向胤祺看?去,胤祺嗤笑着:“看?我干什么?,这是林大人给?你?的赏,既给?了就好生收着。”
胤祺无意坏了多少?年?的规矩,传旨太监每次传旨,多多少?少?都会收些茶水费,这是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的事儿,胤祺盯着只是为了让那些太监不狮子大开?口,什么?一千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