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她久居后宅, 就连去旁人家做客都没去过几次,不过是从母亲长辈的闲谈中知晓宫中嫁格格一事。
这?般闲谈之?语,原先不过是随意听过便罢, 从未在探春心里留下涟漪,但在贾府危急存亡之?时,这?事情突然?浮现在探春心中, 久久没有消去。
探春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她望着远处在被朔风吹得蔫了的红梅, 早些时候她们姐妹并宝玉还在对着这?红梅吟诗作画, 宝玉更是亲自去栊翠庵讨了几枝,在瓶中插着格外鲜亮, 然?而被雨打风吹之?后,梅花也从枝头凋零,再不复早先的盛景, 好似预示着她们姐妹的命运。
“宫中的格格都得 ,我如何嫁不得。”
探春梗着脖子,倔强不已。
黛玉深深叹气,确实,继大公?主之?后,康熙三十年和三十一年,康熙将他亲生?的两个?公?主,荣妃所生?的二公?主和兆佳氏所生?的三公?主都嫁去了蒙古,贾母与王夫人都是入宫见过礼的,想?必探春见过听过便上了心。
但,探春与那些格格们却完全不同,身为天家格格,她们身后站着的康熙,再混账的人,对于天家都有着起码得忌惮。
更何况,公?主出?嫁后,都是有着自己的公?主府,也不用和驸马一家子人长期相处,更别提在草原上过得实在不开心了,收拾东西回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公?主们在蒙古也未必过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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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顺心。
但探春有什么呢?即使她凭着出?嫁蒙古的功劳,保住了贾家的爵位,但贾家本就没甚么出?息,更无人能为她撑腰。
何苦来哉。
黛玉只为探春不值,她水润的眼?眸里满是怜惜:“探丫头。”
黛玉唤回了未出?嫁前的称呼,与探春推心置腹:“你是个?明?白人,又如何不知晓此事不可为。先不论万岁爷会不会看?在你嫁去蒙古的份上饶了贾府,就说这?满府上下,谁能知道你的苦心。”
“早先你帮着二嫂子管家,我是听过你名声的,谁不说你一句雷厉风行,心中有大沟壑,但你那么辛辛苦苦,费了多大的劲,才?在园子里一年省出?两三百两银子,前头没两天就挥霍了,你又是何苦。”
探春沉默下来,她又如何不知贾府里头的弊端,但她不过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又能如何。
“福晋容禀,”两行热泪从探春眼?中滴下:“我在家里每日睁眼?就是这?一亩三分地,哪里知晓外头的世界,但一损俱损这?个?理,我还是懂的,我们这?些女子依附于家族而生?,家里真?败了,我又能好到哪儿去,二姐姐多么好的人,差点就要被那个?孙绍祖糟蹋了,更别提拢翠庵里还有个?妙玉,难道我还没看?够吗?”
说到这?,探春打了个?寒颤,眼?中的惧色格外明?显。
她咬牙切齿地,眼?中好似燃烧着火光:“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语气等着被家里卖了,挣份前程,不若我嫁去蒙古,宫中头两年刚又嫁了一个?格格,那么金尊玉贵的人都嫁得,我又如何嫁不得。”
“但凡我是个?男人,能走出?家门,不拘读书做官,或是经营家业,早就出?去做一番事业去了。”
黛玉从袖中抽出?帕子,水绿色的帕子上用嫩黄的绣线精巧地绣了圈迎春花,格外鲜嫩。
“我刚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又糊涂起来了。”黛玉冷笑?着:“你们家里这?些年乱糟糟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靠你想?要拯救这?么大的府邸,不过是痴心妄想?,要我说,不若趁着老太太出?来管事,你和二姐姐去求求老太太,让她在世交中找个?性子踏实的人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