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其乐融融,外头的气氛却已?经?灼热到焦灼的地步,满蒙两族都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尽管已?经?入关多年?,骨子?里的血性仍在,对于围猎,所?有人都摩拳擦掌。

一大早,帐篷外便人声鼎沸,一个个肌肉贲张的汉子?,蒲扇般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马背,将?马背上的皮毛梳地油光水滑,盼着在一会儿的围猎中?拔得头筹,得到康熙的青眼。

康熙此次召开会盟,说是为了喀尔喀部落归附一事,归根究底还是想要与准噶尔开战,前次亲征准噶尔,虽说在乌兰布通得了大胜,但?噶尔丹最终还是逃走,康熙欲将?漠西蒙古收回的想法?未能实现。

然而对康熙而言,漠西蒙古一直便是他的心腹大患,他坚信在他的有生之年?,一定能将?漠西收服,大清与准噶尔的大战在所?难免。

康熙特特命令满蒙各族的青壮年?全部参加这次围猎,也?是存了寻找人才的心。

在御前的人透露出,此次围猎的胜利者将?得到康熙亲赐的官衔后,无论是大清还是蒙古,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前一日里还一道喝酒吃肉的好兄弟,这时候都变成了对手。路上两两遇见,对视间只觉火星四射,时不时的传来口角声,更有冲动上头的,找了个空地,便直接动起手来,两人打得脸红脖子?粗的,却没有人拉架,只听见绕在两旁的人,不断地发出叫好声,直到一方?被打倒为止。

这样的冲突,仅仅一个早晨,便发生了十数次。

在理藩院里当值的胤祺,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被舞文唤醒,前一天?晚上他与科尔沁的亲王们整整喝了一夜的酒,刚躺下没多久,被舞文唤醒的时候,胤祺身上的酒意仍未散去。

胤祺右手重重揉着眉心,含糊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五阿哥,”舞文小心翼翼地回道:“刚刚卯时。”

胤祺的眉心重重一跳,他往顺着掀开的帐篷缝隙往外望去,只见天?边的星光在淡淡的鱼肚白?晨光下,逐渐黯淡。

这个时辰,简直和他在宫中?每日早期读书?差不多,离围猎的时辰还早着呢。

但?胤祺深知?,舞文是个稳重的人,将?他从酒醉中?唤醒,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捏着鼻梁,叹着气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舞文见胤祺清醒大半,忙低声说道:“五阿哥,理藩院的员外郎来了。”

胤祺头疼得更加厉害,理藩院尚书?那老狐狸,自从他到了理藩院后,直接就撒手不管了,什么?事情都推给他。

诚然,胤祺也?能像尚书?一样,什么?也?不管,每日只在理藩院点卯便罢,但?瞧着左右为难的员外郎,胤祺终究还是扬声问道:“你所?来何事?”

理藩院是清水衙门,能被扔到理藩院当差的人,几乎都是既无家世,又无背景,更无手段之人,在外头战战兢兢候着的那员外郎,便是康熙二十四年?的进士,寒窗苦读数十年?,凭着本事进了金殿,但?排名不靠前,又非大族出生的他,也?只能在理藩院里熬着,蹉跎岁月。

胤祺到理藩院的时候,已经是那员外郎在理藩院苦熬的第六年?,他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已?经?变成了得过且过,只要那些粗暴的蒙古人,别闹出事来就行。

然而他这个卑微的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一大早,营地的帐篷外,便发生了十数起一言不合的斗殴事件,理藩院尚书?又装着不知?道,一杆子?将?他支使?到了胤祺这儿。

员外郎听了胤祺的话,顺着弄墨掀开的帐篷门走进去,低声与胤祺汇报外头乱糟糟的情况。

“你是说,外头打起来了?”胤祺被员外郎的话震地一激灵,再三确认了没有听错后,只觉着宿醉的头更疼了,太阳穴一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