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找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吧?”沈词唇角扬起,道:“比起前几日,爹的气色可是好了许多。”

沈太傅比起前几日心如死灰的模样的确是好了许多,他像是一夜之间年轻了五六岁,顿时又回到了曾经容光焕发的时刻,手中握着茶盏,道:“既然知晓我找你的目的,身为子女,理应遵从父母之命,不得有违,行舟,告诉我,你的大哥现在在哪里。”

最后一句,才是沈太傅的目的,他问他的爱子在哪里。

沈词眼底掠过了一丝讽刺,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道:“北疆。”

这样笼统的回答,说了和没说也差不多,沈太傅眼神微微一沉,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道:“行舟,人……”

“人不要太没有良心。”不等沈太傅说完,沈词便将剩下的话给说了出来,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沈太傅,缓声道:“这话我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

“你!”沈太傅哪里被旁人这样怼过,顿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不过他收敛怒气,只是道:“我知道你自小妒忌你的兄长,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连你兄长还活着的消息都要瞒着,如此这般无情无义,着实是令人震惊。”

“我倒是没这么震惊。”沈词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嘲讽道:“你能养出沈诗这样懦弱无能,敢做不敢当的人,我倒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这一方面,他和你是真的很像,太像了。”

沈太傅的脸色在窗台暗影之下显得异常难看。

“要我提醒一下你吗?爹。”沈词站起身,他身着青衫,腰间悬着软剑,唇角扬起堪称温和的笑容,可眼底却容不得半点笑意,缓声道:“那年花灯节上,沈诗七岁,他站在台阶上指着一个店主和一个乞丐,说‘此玉虽小,但玉质通透,价值不菲,不是一个乞儿能买得起的,可想而知,定然是这个乞儿偷了店主的东西,着实是手脚不干净’。”

沈词的眉梢微微上扬,似乎是在模仿当时沈诗说话时的模样。

那一瞬间,沈太傅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他的呼吸都略微滞重了一点。

“而后,当朝太子太傅开口,道‘云朗如此推断,有理有据,着实不错’。”沈词笑眯眯地说起那些尘封往事,明明不过是一段小事,却让沈太傅打翻了茶盏。

“最后,围观人群纷纷赞扬沈诗仅有七岁,便已知如何断案,颇有太傅大人的风范,乃是惊才绝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沈词语调温和,他凑近了沈太傅,双手撑着桌案,可眼神却陡然一变,而后厉声道:“然而,这沈诗不过是仅凭一面之词胡乱判案,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皆指责这个乞儿乃是小偷,其实真正的小偷乃是店主。”

“沈词!你在胡说什么!这等小事!莫要再提!”沈太傅仿佛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不愿意在提起这件事情,就想要打断沈词的话。

“店主担心事情败露,便将乞儿关在了后面的柴房之中。”沈词笑眯眯道:“他不准乞儿胡乱说话,不准乞儿为自己分辨清白,他要这个乞儿担下污名,但乞儿不肯,还扬言要告到官府去。”

这一段对于沈太傅而言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被沈词这样猝不及防地提起,他的眼中错愕和烦躁交缠,似乎想要沈词不要再说。

“于是。”沈词顿了顿,他垂眸轻声到:“店主痛打了乞儿一顿,乞儿彼时不过也只是个十岁幼童,一顿毒打,重击头颅,竟然就被这样失手打死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让人心烦意乱。

“云朗说得那件事情,有何问题?一个乞丐怎么会有银钱去买一个玉石?”沈太傅深吸了一口气,他道:“那是云朗断的第一个案子,彼时只有七岁,如何担当不起一个神童之名?”

“他无凭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