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提学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竟然还?带了?悲愤之意:“我学了?一辈子的‘向外穷理’,他陆九郎突然告诉我,不是‘向外穷理’,而是‘向内修理’,我能?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要是说得不对也就罢了?,他说的又很对,我不想认同,但我的心告诉我我认同他的道理!‘向外穷理’那是我学了?一辈子的东西,我现在还?得把它推翻从头来过……”

赵提学恨恨看着陆安:“我今天没吐血死在这里,算你陆九郎幸运!”

“心即理”这句话简直堪比在数学界丢出“1+1=3”的正确验算过程,对于普通人或者对数学钻研不算很深的人而言,大概也就相当于“说习惯一加一等于二,要花大力气纠正这份认知,会对生活有不少影响,以后?所有需要计算的时候暂时用不了?计算器,要手算”,但是等过段时间习惯了?就会好很多。

可?对于那些数学大佬,知识学得越深,受影响越大,越容易崩溃。所有建立在“1+1=2”这个数学算式上的东西,被彻底摧毁,对世?界的认知都要崩塌了?。

赵提学就是这种情况,他稍微一想到“心即理”这句话,就是无数情绪喷涌而上。

害怕?无助?恐惧?绝望?刺激?

世?界观摇摇欲坠。

陆安脸上难得流露出尴尬的神色:“提……”

如?果?她说她不是故意的,会有人信吗?

赵提学从房州通判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停!你别说话!”ūn????ń

陆安默默闭上了?嘴。

赵提学骂骂咧咧:“别人参加雅集是要才名,你参加雅集是要索我的命‘心即理’这话我要寄给?其他人,你没意见吧?”

陆安摇头。

赵提学一想到还?有其他人陪他一起吐血,内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不再那么悲愤尖锐了?,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而后?实在没忍住,又问:“后?面呢?后?面还?有吗?”

当然有,但不是现在的陆安能?拿出来的。她自己都还?没吃透阳明心学,能?说出“心即理”也是前段时间她为了?这次雅集真的格竹子去了?,今日才有感而发。

于是陆安便告诉他:“后?面还?未悟出来。”

赵提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遗憾。

痛苦归痛苦,但他真的很想看到“心即理”这个思想的大成是什么样的。

那一定是一个很瑰丽很华美的世?界。

俊青年顺口插话:“那除了?‘心即理’,陆兄你还?格出来什么吗?”

本?来是随意一问,没想到真看到自己把陆安问迟疑了?。

俊青年也是一愣,而后?兴致盎然地说:“你还?真格出来别的东西?能?说吗?”

陆安点点头,赵提学脸色一变,正在犹豫是走是留,就看见陆安从随身腰包里掏出一个长竹筒。

那是一个刚好能?用手握住的长竹筒,有三个竹节,前两个竹节约摸是用尖锐铁器把它打通了?,而第三个竹节只钻出一眼小孔。

看样子不像是要用来装水,而是有其他用处?

赵提学一向喜欢那些“奇技淫巧”,看到此物轻咳一声:“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陆安解释:“这是吹火筒,用的时候把这个小头对着灶膛里有火星或者冒烟的地方,嘴巴对着大头吹气,只要吹个几下,火势就会旺了?,很好用,便是引火的柴爿受了?潮,吹几下也能?烧起来。”

在她上辈子,吹火筒最?早出现在元朝。是以,薪朝百姓烧灶全靠自己生火,费时费力。

房州通判登时眼睛就亮了?,忍不住念叨:“好东西!我小时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