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铺的烤羊肠滋滋冒油,胡饼煎得两面金黄,糖水摊的桃子酥山看起来冰冰凉凉。
不远处的勾栏瓦舍内,唱戏声、说书声、卖艺声此起彼伏,叫好声不时传来。
陆青鸢经过刚刚那么一闹,清醒了一会儿,她扒拉着车窗,向外看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瞧见了什么,急切地拍打着车帘,呼喊:“停车!停车!”
霍雁行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但还是让车夫停下马车。
陆青鸢不等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径直朝着一家卖糖火烧的摊子奔去。
霍雁行见状,也匆匆跟了上去。
纵然已至夜晚,糖火烧摊前仍有两三个顾客在排队等候,摊主是个胖乎乎的老头,笑起来跟他的糖火烧一样喜庆。
陆青鸢乖巧地站到队伍的末尾。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对父女,小女孩不过五六岁模样,骑在父亲的肩头,咯咯直笑。
轰
天边放起了烟花。
这是贤王府为了庆贺大婚,定制的一批烟花。
每一朵炸开的烟花都硕大无比,将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昼,比起寻常民间烟火不知要华丽绚烂多少倍。
大家纷纷抬起头看,惊叹不已。
霍雁行却看向陆青鸢,她没有抬头,眼里只有香香脆脆的糖火烧。
可那对父女俩买走了摊子上最后一个糖火烧。
陆青鸢眼巴巴地盯着空荡荡的摊位,好似笃定卖糖火烧的老头能从布袋子里再变出一个来。
老头瞧着她这副模样,笑呵呵地说道:“夫人,糖火烧卖光了,明日再来买吧。”
说完,他便收了摊,走了。
陆青鸢失落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霍雁行走上前:“起来,我们回去了。”
没有买到糖火烧的女人脾气很暴躁,抬头就是一句:“你别总凶我!”
“总是?”霍雁行微微一怔,双臂环抱,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凶过你?”
陆青鸢歪着脑袋,微微眯起眼睛,认真回想起来。
记忆里,他虽总是冷着一张脸,偶尔也会怼上几句,可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没正儿八经地凶过自己。
片刻后,她才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的表情在凶我。”
霍雁行无言以对,转身就走。
陆青鸢坐在台阶上发呆,夜风一吹,酒醒了三分,她往披风里缩了缩。
“给。”
一大袋小吃出现在她面前。
蜂糖饼、荔枝膏、粟粽、豆团……夜市里几乎所有的小吃都在里面。
“糖火烧是真没有了,明日我下早朝再给你带。”
霍雁行看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在她旁边坐下来了。
今晚的月亮很细,细得像女子幽微的心事。
许久,陆青鸢才开口:
“你知道吗?我与方才那女孩一般大的时候,便被送到外祖家了。”
“外祖父很疼我,大舅舅,二舅舅也对我很好。”
她微微仰头:“只是初到辽东,那儿的吃食我吃不习惯。我一直在等,等爹爹来接我,带我去吃家门口的糖火烧。”
“我还记得,爹爹那时不过是个微末小官,整日忙于抄抄写写的琐事。”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每日清晨,娘亲总是早早起身,先是去院子里舞剑,然后回到屋里,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一同去送爹爹出门。”
“那时候,家中没有轿子,更没有马车,爹爹只能走着去。”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娘亲不会做饭,我们就在家门口的小摊买三个糖火烧,爹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