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霍老太太是真的喜欢这个孙儿媳,不然也不会给她撑腰。”

“可怜的孩子,娘亲去得早,父亲不爱,继母不慈,这要是我的孙儿媳我也心疼。”

在众人的议论中,陆青鸢手持灯油,走到母亲的牌位前,俯身将灯油缓缓倒入长明灯里。

烛光在她乌黑的眸中跳跃。

母亲,这一次,我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女儿。

次日,陆家牌位的安置仪式已经举办完了。

斋戒结束,林氏心情好了一些,便带着陆蓉月和陆鸣之去渡枫楼吃饭。

渡枫楼之妙,绝非仅限于其令人垂涎的珍馐美馔,此楼临河而筑,客人们若登上三楼,河景一览无余。

春日垂柳夏日荷,秋日银杏冬日雪。

为了方便客人看景,三楼桌与桌之间皆是用屏风相隔。

林氏本来还在和女儿说说笑笑,隔壁桌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好巧不巧,那桌有一位正是昨日去了盂兰盆会的贵夫人,正绘声绘色地将昨日之事讲与她的好姐妹听。

“……别看林玥兰平日里出手阔绰,实则小肚鸡肠,还跟先夫人争风吃醋,真是丢尽了京城贵女的脸面!”

“亏她年轻时还总宣扬自己与陆相是才子佳人,把故事编得天花乱坠,到头来还不是个续弦,而且先夫人前脚走,她后脚就进门,你寻思寻思这其中……”

啪!

林氏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向屏风。

“荒谬!我乃林氏嫡女,这一辈子的银钱都用不完,为何要去贪一个死人的香油钱!”

陆鸣之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上的芙蓉酥掉在地上。

他觑着林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还想再夹一块。

“回府!”

林氏拂袖而去,陆蓉月赶紧拉着陆鸣之的手跟上。

…………

黄昏,残阳如血,流淌在京郊外五里的世泽园陵。

这里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寻常马车,另一辆是多辕大车。

大车后面几乎装满了盛开的紫薇花,玫红黛紫,热热闹闹簇拥在一块,锦绣纷叠,格外明艳。

“夫人,快弄好了。”松烟掀起马车帘,对里面的女子说。

“知道了。”

陆青鸢是来相送母亲的。

那辆大车上,不仅有梨花白、绸缎、短刀,还有一车紫薇花。

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紫薇花下,藏着一副女子的骸骨。

那是贺穗的骸骨。

陆执将琐事都交给了林氏去处理,修缮坟茔这等事情,林氏自然是不会上心,只叫了下人去外面请几个苦力去办。

陆青鸢自然而然就钻了空子,让人拿钱打发了陆家请的苦力,另外请了人来迁坟。

她亲手把最后一盆花放在车上时,摸到了一块玉佩,触手温润。

这一块玉佩是贺穗的陪葬,陆执那日看到的玉佩只不过是陆青鸢找人伪造的。

上面雕刻的麦穗样式,栩栩如生,寄托着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殷切希望。

岁岁平安。

“多烧点纸钱。”陆青鸢嘱咐两个丫鬟。

维保万一,她用一具乱葬岗的无名女尸替换了母亲的骸骨,放进了原来的坟茔里,并将假玉佩挂在她的胸前。

陆青鸢目送马车“轱辘轱辘”离去,越走越远,它会在距离京城一百里以外的华州停下,交给长风镖局的华州分号。

然后,载着她的母亲回家。

…………

烛火摇曳,映照着满桌的公文。

自从霍雁行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