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她一定不会开心的。”

谢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自嘲与苦涩,“说不定,还会惊了胎气。她本就……胎相不稳。”

那种想立刻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却又不得不顾忌她身体和情绪的拉扯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心疼与无奈。

她一个人,怀着身孕,东躲西藏,吃了多少苦?

十七见他神色,心中也是一紧,又继续禀报道:“主子,探查所得,她们似乎正在四处寻找稳婆,说是……说是姑娘胎相要转换。”

“什么意思?是她和孩子有问题吗?”

“属下问过大夫,说是有经验的稳婆可以教导胎儿,转变成正位!”

谢晋脸色骤变,心急如焚,在房中踱了几步,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

当机立断,几步冲到书案前,抓起毛笔,龙飞凤舞,迅速手书一封。

墨迹未干,他便将信纸折好,递给十七,语气不容置喙:“立刻!八百里加急送给陛下!让他即刻调派京城之中最好的稳婆过来!”

“还有!”他补充道,“稳婆到了之后,不许惊动任何人,你亲自,悄无声息地给鸢儿送过去!务必,悄无声息!”

他怕,怕她知道是他安排的,又会固执地拒绝。

“属下遵命!”十七接过信,身影一闪,再次从窗口消失。

房间内恢复了寂静。

谢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背靠在冰凉的椅背上,很疲惫。

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透着几分憔悴。

找到了她,却不能立刻相见。

这种煎熬,比找不到她时更甚。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子朗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世子,”子朗将参汤放下,低声道,“属下还以为,您会迫不及待地去见夫人呢。”

毕竟,费了这么大劲才找到人。

谢晋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眸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子朗。

“你刚才说什么?”

夫人,这个字真的太得他心了。

子朗赶紧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若是夫人知晓世子这般为她着想,如此心诚,想必定会感动的!到时候,还不是早日跟世子冰释前嫌。”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谢晋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赏。”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多谢世子!”

子朗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

……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飞霜像一阵风卷了进来,发髻散乱,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脸颊上。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姜鸢正在院子里,教他们读书认字。

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清脆悦耳。

她抬眼,看见飞霜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对孩子们温声道:“你们先自己看会儿书,不要喧哗。”

孩子们乖巧地点头。

姜鸢递给飞霜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屋门“咿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姜鸢倒了杯水,递给飞霜,声音平稳:“飞霜,出什么事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飞霜接过水杯,手还有些抖,水洒出来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