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之余,客人们挤在前厅里,拿各自的大衣和手杖时,有个小厮忙前忙后,伺候他们。他叫帕夫卢沙,这家人叫他帕瓦,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留着短短的头发,脸蛋胖乎乎的。
“来,帕瓦,你表演一下!”伊凡?彼得罗维奇对他说。
帕瓦摆出可笑的姿势,举起一只手,用凄惨的声调说:
“死去吧,你这不幸的女人!”
大家听了一阵捧腹大笑。
“真有意思。”斯塔尔采夫走到街上,心里想道。
他又顺路进了一家餐馆,喝了啤酒,然后步行回佳利日。他走着,一路上轻声哼着:
你的声音令我亲切,销魂……[99]
走了九俄里路,然后躺下睡觉,他却没感到一丝倦意,相反,他觉得还能高高兴兴地再走上二十俄里。
“真的不赖……”朦胧中他想起这句话,又笑了起来。
二
斯塔尔采夫老想去看望图尔金一家,但是医务繁冗,怎么也抽不出空来。就这样在辛劳和孤独中度过了一年多时间。可是有一天,从城里送来了一封蓝封皮的信……
薇拉?约瑟福夫娜早就有个偏头痛的毛病,近来,因为科季克每天闹着要进音乐学院,这病便频繁发作了。她请遍了城里所有的医生,终于想到了他这位地方自治局的大夫。薇拉?约瑟福夫娜给他写了一封感人的信,请他务必来一趟,为她减轻病痛。斯塔尔采夫应邀前往,此后就常去图尔金家……经他的治疗,薇拉?约瑟福夫娜的病还真有点儿好转,于是她见了客人就说,斯塔尔采夫是一名与众不同的、了不起的大夫,不过后来他之所以经常去图尔金家,已经不是为她治偏头痛了……
这天是节日。叶卡捷琳娜?伊凡诺夫娜总算弹完了那些冗长的、令人心烦的练习曲。大家一直坐在饭厅里喝茶,听伊凡?彼得罗维奇讲一件趣事。门铃响起,得有人去前厅迎接客人,斯塔尔采夫趁这忙乱的工夫,万分激动地小声对叶卡捷琳娜说:
“我求求您,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别折磨我,我们去花园吧!”
她耸耸肩膀,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他要她做什么,但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您每天要练三四个钟头的琴,”他跟在她后面,说,“然后老跟妈妈坐在一起,我都没有机会跟您说说话。哪怕给我一刻钟也好啊,我求您了。”
秋天快到了,古老的花园里一片寂静和凄凉,林荫道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天色很快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