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一起走吧!”他拉住那人的后襟,喊道。
“去哪儿?”那人问。
“咱们一起走吧!”格里沙一个劲儿地催着。
他很想说,要是爸爸、妈妈、小猫咪也一起跟着来,那才叫美哩,可舌头不听使唤,说出来的不是想说的话。
不多久,保姆离开林荫道,转了一个弯,领着格里沙进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还积着雪。纽扣闪闪发亮的男人也跟着他俩。一行人小小心心绕过了积雪和水洼,上了一道又脏又暗的楼梯,进了一个房间。房内烟雾腾腾,散发着煎肉的气味。有个女人立在炉灶前煎肉饼。厨娘和保姆亲了亲嘴,然后和那男人一起在凳子上坐下,轻声交谈了起来。格里沙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觉得热不可耐,气闷难当。
“来这儿干吗?”他环顾四周,心想。
他看见了黑乎乎的天花板、两只角的火钳和炉灶,炉灶看上去像只黑洞洞的大窟窿……
“妈……妈!”他拖长了声音喊了起来。
“得了,得了,别喊!”保姆嚷道,“再等会儿!”
厨娘把一只瓶子、两只酒杯和一个馅饼摆上了桌,两个女人和那纽扣闪闪亮的男人好几次碰杯喝酒,那男的一会儿搂住保姆,一会儿搂住厨娘,后来三个人一块儿轻声唱了起来。
格里沙伸手去拿肉饼,大人给了他一块儿。他吃着,眼望保姆喝酒……他也想喝。
“给!保姆,我也要喝!”他说。
厨娘让他就着她的杯子喝了一口,他被呛得鼓起了眼珠子,皱起了眉头,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挥起了手。厨娘看得笑开了怀。
回家后,格里沙把听到的和看到的说给妈妈、墙壁和床铺听。他不单用嘴说,更请脸和双手帮忙,演示太阳多明亮、马如何跑、那炉灶如何可怕、厨娘如何喝酒……
晚上,他怎么也睡不了觉,胳肢窝下夹着桦树枝条帚的士兵、大猫、玻璃碎片、放着橙子的木盆,闪闪亮的纽扣――一件件,一样样,全都聚成了一团,压着他的脑子。他辗转反侧,嘟嘟哝哝,最后激动得禁不住哭了起来。
“你发烧了!”妈妈摸了摸他的脑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炉子!”格里沙哭道,“炉子,你走开!”
“怕是吃多了……”妈妈断言道。
格里沙刚体验过的生活经历、得来的新印象,快要挤破了他的小脑瓜子,可这时妈妈给他灌下的是一汤勺的蓖麻子油。
(1886年)
相识的男人
迷人的万达――也可以按身份证上的记载――荣誉公民娜斯塔西娅?卡纳夫金娜,刚出医院就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既无安身之处,又身无分文。如何是好?
她头一件事就是跑到典当行,把唯一值钱的一枚绿松石戒指典当了。她收下了一个卢布,可是……一个卢布能买什么?这点儿钱买不了时髦的外套,买不了漂亮的高帽,买不了古铜色的鞋子,而缺了这些东西她总觉得自己就像光着身子一样。她感到不只是行人,就连那些马和狗也盯着她看,嘲笑她这身寒酸的衣装。她一心只想着穿戴,要说吃饭住宿问题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要遇到一个相识的男人……”她心想,“我就可以弄到钱了……谁也不会拒绝我,因为……”
可是相识的男人一个也没有遇到。晚上在“文艺复兴”俱乐部倒有不少相识的男人,不过现在她穿着这身普普通通的衣服,也不戴帽子,人家是不放她进去的。怎么办?她走累了,坐腻了,想烦了,经过长时间的苦恼后,万达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上门去,跟某个相识的男人要点儿钱。
“找谁呢?”她左思右想起来,“米沙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红毛老头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