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过已为这笔开支拨出过一笔经费了。你是不是有所闻?”
雅科夫教士专心喝着茶,没有立即做出回答。他只是抬起头,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打量库宁,想了想,像是突然想起了对方的问话,摇了摇头,以示不知道。他那张难看的脸上从一只耳朵到另一只耳朵满脸现出的是心满意足的表情,一种低俗、贪吃的神情。他喝着茶,口口都喝得有滋有味,每杯都喝得点滴不剩,最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拿了起来,朝杯底看了看,又放回去。脸上的满足感便随之消失……接着库宁看到客人从盘子上拿过一只甜面包,吃了一口,把剩下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转了转后,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嘿,作为一名教士,这也太不合体统!”库宁心想,轻蔑地耸耸肩,“这算什么呢,是教士的贪心,还是孩子气的表现?”
库宁又让客人喝了一杯茶,然后送他去了前厅,自己躺倒在沙发上,对雅科夫的来访感到十分不快。
“多古怪、多不礼貌的一个家伙!”库宁想,“肮脏、邋遢、粗鲁、愚蠢,也许还是个醉鬼……我的天,竟是这么一个神职人员,这么一个精神之父!这么一个百姓的教师!可以想象,每次祈祷前,助祭冲着他喊‘祝福吧,人间的主宰!’时,他的声音里含有几多讽刺的意味。好一个人间的主宰!这样的主宰,没一丝一毫尊严,没半点儿教养,像个小学生,竟把面包塞进自己的口袋……呸!天哪,主教在选取这样的人担任教职时,他的眼睛哪里去了?他们把这样的人派来做教师,他们把百姓看成了什么人了?这里需要的竟是这样的人……”
于是库宁又想到了,俄国的教士该是什么样的人……
“譬如说,让我来当神甫……凡是有教养、热爱自己事业的人必大有作为……要是我,早就开办起学校了。布道词呢?如果是名真诚的神甫,心怀对事业的爱心,他就会宣讲出鼓舞人心、美妙而动听的布道词!”
于是库宁闭上眼睛,默默地编起了布道词。没多久,他就在桌前坐了下来,动笔疾书起来。
“送给这红发的家伙,让他在教堂里宣读……”他心想。
很快就是礼拜天,一早,库宁坐车去了辛科沃村商谈办学校的事,顺便看了看那里的教堂。他便是该教区的教民。尽管道路泥泞不堪,倒是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照得这一带皑皑白雪亮晶晶的,白雪在与大地作别时,像颗颗钻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白雪旁冬小麦的幼苗茁壮成长,绿油油的,白嘴鸦在上空庄严翱翔。一只白嘴鸦落到了地上,蹦跳了几下,才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