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受到捉弄,他一腔愠怒未起,乍看那张神情慵懒风流的脸朝自己靠近了些,语调低沉却极度阴狠:“那就好生记住这些天所受的屈辱,出去后,定要磨牙吮血,加倍奉还。”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握着笔的手顿然合紧,他薄凉的眼光从他漆黑的凤目里一寸一寸地落到高挺的鼻梁上,这张脸艳丽又夺目,明明让他恨了百年,却总不断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是情思蛊在作祟。

他像是不会凫水的人,在深海里沉浮窒息,拼死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都是情思蛊在作祟。

仿佛只要顺水推舟,所有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或许,也跟阳火有关。

这人一旦靠过来,于他来说便是枯木逢春,他总算明白,岳长老那日在朔微峰说的话有何深意了,先有浅尝辄止,才有食髓知味。

他嗅到他身上淡而不冷的气息,这令他想起被新雪盖住的松柏,在日光的照射下苍绿似隐似现。

奇怪,他想要的一切,都在他身上。

长久死寂的湖里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激起无数涟漪似的裂纹,下一刻,心脏陡然破开,等到张嘴,就能从里面飞出无数只黑色蝴蝶。

他眉目还是那样冷冷清清,彷如冬日里的月色霜华,却直勾勾地将满眼清辉都卷落在面前那双湛黑含笑的眸里。

苏纨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刚从他视线里别开眼,竟不想瞥见其墨发遮掩住的脖颈边,有什么活物似的往外延伸出来。

他神色一变,抬手掀开他颈边的发丝,却只看见落水后尸鬼留下的痕印已不如先前那样深重。

是错觉吗?

盯着浅淡的痕印,他慢慢收回手,忽听徐清翊问道:“怎么?”

“没什么,想看看师兄身上的痕迹消散没有。”

苏纨松开他的手腕,眼神稍微在那只指缝中不断淌出血的手上掠过,再是起身离去。

“赭玄。”

唤他的人嗓音冷淡,带了丝病恹恹的嘶哑。

他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一时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异。

苏纨侧过身,眯眼看一看徐清翊,他正仰起脸,眼珠似是通透的翡翠,衬的皮肤越发得白,有种绮靡且脆弱的漂亮。

他朝他伸出手,任由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伤口:“我有些冷。”

“……”

耳边似乎晃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苏纨没有回答,而是去里屋拿了丝衾、纱布及伤药出来。

将伤药放到案台上时,他突然明白那种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记忆里,徐清翊这家伙从来没有叫过他「赭玄」。

就算是有关于徐清翊的那场大梦里,他也只叫过原主五师弟,更别提往后二人关系恶化了。

把帕子打湿,他替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熟练地涂上药膏,用纱布包扎起来,这才端坐在案前,说起了正事:“这鬼地方我大致看过了,闹市约在正中,四面八处绿水,水中多是尸鬼,此番地势,集阴在中,与道家八阵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拢紧了披在身上的丝衾,徐清翊微微倾着身子,听他继续道:“唯有不同的是,鬼界大雾黑日,遂正心以太阴为主,恰好组成了九群阳阵中的鞫阴阵。”

听完这些话,他偏过脸,眸中一片雾沉沉:“请君入瓮,借刀杀人,陷阵者修为尽蔽,非杀布阵人不可解。”

“不错,但它用五行八卦之理,算是漏了破绽。”

“你是说……生门?”

徐清翊是个聪明人,早已明白其中一二。

眼前的人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转变了话头:“师兄,听嫦姝说,你们回南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