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爷能免我们三年田税,就已经是沾光了!”村正回头望了一眼幽蓝的夜空,道,“先把家里的田、长河给我们挣的活儿干好吧!

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早晚能住上青砖大瓦屋!”

纺车借回来之后,当天晚上就放在宋长河家里。

第二天一早,梁师傅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徒弟来了,那痴迷热忱的模样跟宋长河一模一样。

宋明珠在旁边看了会儿,感慨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湖里的荷花终于开了,县里终于也来人接梁师傅他们。

“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搞完,你们晚些时候再来吧。”梁师傅如是道。

于是,县里的人就又回去了。

梁师傅师徒两人跟着宋长河,先帮着做饭盒跟竹偶人,休息的时候就改切车。

毕竟是工部出来的人,做起事来先干什么、再干什么,师徒两人怎么分工、怎么配合,比宋长河他们有章程多了。

干起活儿来,这个工具可以怎么用,那个工具还能怎么样,遇到接口怎么处理更好……理论更是一套一套的。

看得宋长河受益匪浅。

二狗子爹几个看得上瘾,在旁边帮忙递这样递那样,连饭不回去吃了,还得儿子来喊。

几个小孩喊了几回,索性再来的时候就用饭盒装了饭食跟汤水,一起带过来。

几个娘学梅氏的做法,缝了挎包专门装饭盒。

几个爹吃完了,傍晚回去的时候再自己带回去,十分方便。

看得梁师傅师徒俩心里痒痒的。

“哎呀宋师傅,如今我终于知道这饭盒的好处了!”梁师傅道,“也卖两套给我们吧!”

“哎呀梁师傅,您喜欢,拿两套去用就行了!”宋长河惶恐地道,“别说这样的话,折煞我了!”

至于竹偶人,两人倒是没有开口要,就玩了玩,过了把瘾,又还回去了。

“哎呀宋师傅,你要是能早两年把脚踏纺车琢磨出来,再加上你现在搞的这些,说不定能被朝廷招进去,当上宋司务呢!”梁师傅有点遗憾地道。

“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宋长河一边干活一边道,“我只希望,能多发明出一些东西,真真切切地帮到乡亲们。”

梁师傅显然没想到宋长河会这么说,怔了一下。

他们在工部的时候,工匠之间彼此也存在竞争,所以总有人挖空心思,去做一些奇巧的东西,来讨贵人们的欢心。

要是工部爬不上去,能进哪个王府,基本上养老就有了保障。

但梁师傅不同。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理想的人,幻想过自己是鲁班再世。

直到跟着师父进了工部,经历了现实的毒打,才明白一件事:跟理想相比,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于是,他也学会了阿谀奉承。

但他心里始终还记挂着一件事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工匠?”拜师的时候,师父问他。

“听说鲁班祖师爷曾经用竹子和木头做了一只飞鸟,在天上飞了三天都不落地。

我爹摔坏了腰,起不来身了。”他回答,“我想做出一样东西,让我爹能重新站起来走路。”

可惜,没等他木匠学成,他爹就去了。

再后来,他苦心钻研奇技淫巧,力求复原鲁班的飞鸟,以弥补心中的遗憾。

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喊过来。

“祖师爷去向墨子炫耀飞鸟,墨子说了一句话……”

一名普通工匠,片刻就能削出一个三寸长的车辖(大车轴头上的木契,可以挡住车轮不脱落),车辖装在车轴上,车子就可以负重五十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