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往事,伍老娘的声音也有点哽咽。
“当时,大家都很同情他们。村正给他们分了块地,他们说种不来,没要。
他们也不大愿意跟村里人住在一起,就在后山那里搭了个草棚,住了下来……”
那位公子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他给人抄书,赚点微薄的钱来养家。
那个书童就操持家里的大小事情,洗衣做饭,砍柴挑粪,什么都干。
日子也还能过。
但是好景不长,有天,那个书童病了,公子就想去湖里捞条鱼,煮碗鱼汤给书童补补。
结果掉进了湖里。
“他运气倒是好,自己爬起来了!
当时哟,寒冬腊月的,池塘里都结了冰,冷得不行。
大郎他爹下田,都冻掉了两个脚趾甲呢!要是在田里再多待一会儿,脚趾头怕是都要冻掉咯!”
想到那年冬天异常的寒冷,伍老娘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胳膊。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子也冻坏了,还发起了高烧。
大郎他爹看不过去,还去照顾了几夜。”
旁听的宋大丫:她嗲嗲人还蛮好的呢!
“村里人都觉得主仆俩肯定熬不过那个冬天,没想到,两人都挺过来了!”
所谓命越苦的命越硬,大概就是这样。
“病好之后,书童还是原来那样,公子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宋大丫不禁坐直了:来了来了!转折点就是这里了!
“逢人就问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哪个、年号是什么,还痛哭流涕,骂老天不长眼睛!
还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无法报效祖国,愧对祖国的培养什么的……”
伍老娘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因为那人跪在地上,对着老天爷又哭又骂。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却莫名地让人感到绝望,看不到半点希望。
伍老娘从未见过那么癫狂的人。
“他在外面发了半天疯,还是大郎他爹把他搀扶回去的呢!”伍老娘道,“第二天,大郎他爹又去看他们,结果发现,那人又好了!”
“怎么好了?”宋大丫问,“又不疯了吗?”
“对,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公子!谁家有事,都可以找他帮忙。大郎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呢!”伍老娘先点头,后摇头,“可惜的是,好了没两天呢,又疯了!”
宋大郎跟梅氏都有点唏嘘。
“就这样,那人一会儿疯一会儿好,村里人都怕他,管他叫疯子,也都不往那边去了。”
这是精神分裂?
还是多重人格?
宋大丫也不敢问,怕露馅儿。
“不过呢,这人虽然疯疯癫癫,但还是有情有义的。
大郎他爹摔了之后,他们主仆俩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从山上打了只兔子,拿过来看大郎他爹。
还悄悄在大郎他爹枕头下塞了几十文钱!”
所以伍老娘到现在都记得他们的好。
说完了旧事,伍老娘又恢复了往日的寡言,沉默地干起活儿来。
宋大丫则在心里盘算起来。
听她婆婆的说法,她师父应该是华国人没错了!
但是,她师父到底来自什么时候呢?
宋大丫仔细回忆着她看到的那张战斗机草图。
那张图是用炭笔画的,看她师父今天教她认字的时候那随意的姿势,她猜就是从炉子里掏的一根没烧完的棍子。
那根棍子还没烧好,所以画出来的线条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机头的位置还有一块糊了。
不,那不是糊了!那是原先写了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