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会用这种?自贬的形式来刺激她柔软的可怜心,童云千立刻愧疚起来,用手摸了摸他手背浮起的青筋脉络,安慰似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别的同学朋友谈恋爱的时候,都要谈个三两个月才往外说呢,我以为这样才对。”

邵临一听,乐了:“三两个月?知道的是处对象,不知道的以为保胎呢。”

童云千:“……”

就不该心疼你。

邵临问她:“如果你爸刚才问你咱俩什么?关?系,你会老实跟他说么??”

童云千垂眸想了想,最终点头。

“行。”邵临很满意这个答复,牵着人往停车场走去:“饶你一马,吃饭去。”

“还?要吃?我想回家可以吗?”

“不成。”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邵临讲述的那个故事刺激,童云千一整晚辗转反侧,做梦不断。

来来回回在脑内构想他所说的那些场景画面,试图构想出?他生父的脸和形象。

后来梦境幻化,破碎,重建,命运的齿轮回转,一股风将她推向一个陌生未知的世界。

一个细雨弥漫的暑热夏天。

天空和地面都灰蒙蒙的,混沌一片,破旧的住宅区和集市是唯一的分割线,她环顾四周的环境,意识到这里?应该是十几?年前?的城市,所有建筑和车辆都还?有留有那些年的特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

她好像在等什么?,却又不知道在等什么?。

身上是黄色的小雨衣,手上握着一把粉色的儿童伞。

梦里?,她竟然变成了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童云千有些害怕,左顾右看,呼唤着:“爸爸,妈妈,习真……”

“你们在哪儿。”

周围所有路过的人皆用陌然的眼神扫量她,没有一个试图上前?帮忙。

雨越下越大,像一张细密的银网,几?乎快要将她身上单薄的雨衣穿透。

风一刮,她手中的伞摇摇欲坠,难以控制。

就在这时,有个眼神一看就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走向她。

集市外面鱼龙混杂,又下着大雨哪怕出?什么?事也没人愿意管。

陌生男人盯准了这个孤零零没人要的小孩,伸手就要拽着走。

童云千吓得失声?,浑身僵硬。

“咳。”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

欲要拐走她的猥琐男不知道看见了谁,瞬间站在原地,表情恐惧,什么?都不敢做了。

男人的声?音有烟嗓的粗粝感,咬字很轻,但是威慑力极强,只说了两个字。

“滚蛋。”

猥琐男屁滚尿流就跑了,头都不敢回。

童云千转过身,低头的视线中,走入了一双有些破旧的男士皮靴。

她抬起伞的同时,面前?的人蹲了下来。

男人很高大,哪怕蹲下也要弯腰才能和她平视。

童云千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叔叔。

他似乎是天生的卷发?,黑色卷毛有些长,略有些遮眼,此刻因为淋雨的缘故更?显得邋遢,下巴的胡茬密密地冒着,不显脏,反倒有种?颓废的男人味。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形状很锋利的凤眼,因为常年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眼角有些下垂,不过瞳孔里?的光始终逼人夺目。

一下雨,全世界的动?物都急迫地寻找躲避之所,敢于在外行走的,只剩下拥有雨衣雨伞的人类。

可他不一样,他好像早已习惯了走在雨雪中,因为淋雨,整个人更?加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