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情愿地犯一辈子贱。
许戚划到最底,醒目的红色提醒每一个想要按下它的人这样做的后果,他没有犹豫,删除,确认。
简简单单两个步骤就能抹去廖今雪留在这个手机里所有的痕迹,如果记忆也能被这样轻而易举去除,也许这一刻,他就能忽略心口一瞬间的抽搐。
飞机最后一次播报结束,气压与失重的双重作用使许戚耳鸣,机场逐渐成为一个越来越小的点,接着是整个宁城,它们全都变成了一个即使回头也看不见的存在。
两个月时间在延城这座繁荣的城市里恍若转瞬之间,圣诞,跨年,时间跨过一个一个名为节日的结点,它迷惑每个人的眼睛,捕捉不到流逝的那个瞬间。
许戚见到了唐风口中的师傅,老头子和良叔那种嘴硬心软的性格迥然不同,严格地提供专业指导,平日里爱和年轻人开玩笑。课程其实更像是一种历练,没有特定的课堂,带着摄影机走到哪里,拍到哪里,他也就教到哪里。
这种规律而新鲜的生活渐渐让许戚尝到一种步入正轨的安稳,偶尔恍惚想起宁城,廖今雪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也变得模糊不堪。最开始几个夜晚,他经常躺在短租来的卧室床上透过窗纱对着月亮难以入眠,后来好一点,那些变成了梦里的碎片。新的伙伴,新的环境,周遭在告诉他以后会更好,他也必须要有相信这点的勇气。
“许哥,我发现你最近心情不错。”
贺文诚涮下一片羊肉进热腾腾的锅里,冒出的白雾扑在他干净帅气的脸上,笑容里透出年轻人特有的狡黠,看着不坏。
“为什么这么说?”许戚眼镜被火锅不断往上窜的热气沾染,索性摘下来放到桌子内侧,避免被路过的食客撞掉。
“刚才出租车上,你跟司机聊天的时候我连话都插不进去。”贺文诚模仿起语气来像模像样:“还记得大家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说什么你都只会答‘嗯’‘对’‘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嫌我话痨,后来才发现你对谁都那样。”
“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许戚没否认,但也没有全盘托出实话,佯装认真地开了一句玩笑,“不过你话痨是事实。”
贺文诚忍不住噗嗤一笑。
初到延城的事情已经需要用‘记得’做开头,许戚突然发觉时间原来这样的快,和眼前的烟雾一样交换着升腾,一缕又一缕,“天气冷的时候吃点有热气的食物会心情好,你的肉熟了。”
贺文诚手忙脚乱地把舒展开的羊肉片捞回碗里,嘴巴没有闲着:“我刚才也是这么和小苗说,火锅要多几个人吃才热闹,可她们非要先去纪念碑那里看看。”
“她们去那里干什么?”
“为明天拍摄踩点,师傅知道了肯定又要专门表扬她俩。”
许戚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顺势提议:“那我们吃完也去看看,反正离这里不远。”
这正对贺文诚的意,一点没有犹豫:“行啊,说不定还能碰上她们。”
这趟跟来学习的总共有六人,不算多,但也不少,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学专业和摄影多少挂钩,跟许戚一样被老师或赏识的长辈推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