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月后肩忽的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倒下去。
那官兵恶狠狠道:“该上囚车了!皇上下令,天黑之前,必须将你们一家送出城。”
为了少挨些碰撞,云舒月艰难地迈着步子,自己往囚车上走。
苏樱绕过官兵的阻碍,她是肃国公嫡女,无人敢碰她。
她挤到云舒月跟前,硬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大袋碎银子,抽噎着道:“云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你原谅我,你比我聪明,将来一定能再寻出一条路来的。”
那一大袋碎银子被悄悄藏进了云舒月的裙摆里,云舒月伸手探去,那上面湿哒哒的还温热着,再一抬眼,苏樱脸上挂着泪珠儿。
苏樱一直仰慕的江三公子和进京初认识的好友云舒月相继被流放,对她的打击不小。
云舒月努了努嘴,没说出话来,她忽然觉得,她自己也不够聪明,这半生绞尽脑汁追求名声和荣华富贵,到头来却一场空。
眼下仇人的妹妹就在眼前,她竟也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一家子终于还是上路了。
云舒月脚上的珍珠绣鞋没有被夺去,但这鞋子太薄太软了,出了京城后,一家人被赶下囚车,这一路都要靠双腿行走。
没走几步,鞋面上的珍珠被刮花了,掉的掉,烂的烂。
再往后,她的脚底□□裂土块和尖锐石子铺成的路磨得生疼。
绣花鞋底部逐渐烂掉。
阿兄脱下了自己的鞋给她,他那天正好在京郊打马球,穿的是皮质马靴。
趁着官兵停下来休息时,大树底下,云舒月脱下了绣鞋,一双圆润细腻的脚丫子被放了出来,脚侧边却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原本红润的指甲也有些微微泛紫。
她掌着阿兄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双脚放进了宽大厚实的马靴里,有牛皮鞋底承力,脚底舒服了不少,她捏着鼻子“嗯”了一声:“哥哥,你的鞋子好臭。”
云鸿祯挠了挠头:“都什么时候了,妹妹,你就别讲究这些了。”
云舒月皱眉看着阿兄的赤脚,又往四周寻了寻,看见孙姨娘的儿子,也是她的庶弟,云茂学。
“阿兄穿什么呢?”
她幽幽问道,声音很轻很柔。
“五弟的鞋子阿兄可穿得?”
父亲纳了三房姨娘,总共又生了两个庶女,一个庶子。
当初母亲自是不乐意,云舒月也不高兴自己多了弟弟妹妹,可父亲说:“无论是庶弟还是庶妹,都是你们俩的后盾,要学会接纳和利用,而不是一味排斥。”
也因此,云舒月并不认为叫庶弟把他的鞋子让给嫡兄有什么问题。
又接连走了两日,虽说换了鞋,可云舒月的脚还是受不住,水泡被磨破了又磨出新的水泡,结成了血痂。
诗筠看得心疼,小声道:“小姐走慢些。”
走慢些哪儿行啊,稍慢一步,那些人的鞭子就抽上来了。
她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了。
五弟云茂学没了鞋子,没走多久的路,脚底就渗出血来。
云鸿祯要把鞋子还给他,云舒月无奈,叫着两个庶妹一起,找路过的农妇讨要了草鞋的编织方法。
两个妹妹学会了,她却没学会,她又指使着两个妹妹替家里所有人编织了备用的草鞋。
阿兄拿到草鞋时还夸她了:“妹妹做得好。”
暑日高悬,空气滚烫,在往南走的这一路上,日光灼烧着大地上的一切。
云舒月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她更不知道她的皮肤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汗水不断涌出又干涸,脚步却一刻不敢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