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进了屋子里一看,又拜了个大礼下去:“学生见过老师。”

云舒月端坐在团花圆凳上,两只穿着虎皮靴的脚排排踏在桌子的横枨上,一只手正拿着筷子往嘴里塞肉。

心中无奈,早教过他了,礼仪不分场合就是来搞笑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气氛,朝她拜什么大礼呀。

江清辞手上的笔又被磕了一次,江嘉懿偷偷看着他笑。

小声道:“你说的云二招人喜欢,就是这样的?”

江清辞面上挂起假笑:“谢兄来了,一并入席用饭吧。”

这桌席上,偏有个率先动筷的云舒月,谁也没说她不知礼数。

谢琅心底盘算起来,云姑娘是他老师,该先动筷,可另外这二人……莫非也臣服于云姑娘?

他对中原礼仪只知形不知意,再匪夷所思的推论他也只有相信。

云舒月面上不是很高兴,她剜了江清辞一眼。

江清辞落座后,受了她这一眼,只是不知这是为何。

可他忙着应付公子琅,没心思管云舒月。

公子琅鬼鬼祟祟探入牢城营,若不从他身上挖出点什么,江清辞是不会轻易放人走的。

云舒月埋头吃饭不吭声,桌上另外三人也不吭声。

公子琅是因为学了“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才不吭声。

江清辞是他本就不爱说话。

一顿饭吃完,云舒月夹走了最后一根鸭腿。

江嘉懿邀着公子琅出门:“中原有古话,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两人便携手走了出去。

江清辞看向云舒月:“是有哪里吃得不好吗?”

云舒月嘟着嘴,筷子往桌上一放:“八宝鸭不是给我一个人的吗,结果四个人分着吃。”

“……我没吃。”他没动过荤菜,就夹了几筷子青菜。

“江小伯和谢琅都吃了,还吃的大块儿的。”

江清辞有些想笑,怎么从前不知道云舒月是个护食的。

她往常要他买给她的糕点,都是当场拿去给各家贵女分而食之的。若是有人不吃,她还要生气,当即作势喊道:“清辞哥哥,你只知道我爱吃玫瑰卷,倒是我粗心大意了,忘了××不爱吃这个,不好意思啊××。”

“厨房还有一只,你待会儿拿回家去吧。”江清辞特意叫厨房多备了一只鸭子,就怕她吃不够。

云舒月带着鸭子回家时,云明旭站在草屋前的荒凉空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

他原本穿着破旧不堪的烂衣裳,被云舒月收拾成了一个儒雅的农村男人模样。

他的背佝偻了许多,脸上胡须凌乱。

云舒月看不过去,上前道:“父亲,不是有剃刀吗,为什么不将胡须剃一剃?”

云明旭道:“父亲不是从前体面的尚书了,胡须剃不剃的又有什么关系。”

云舒月有些生气:“父亲,人可以一时地落入困境,却不能丢了志气!你若是这副模样……女儿说话不好听,你丢了我的脸。”

她别开头,语气冷硬。

给云明旭听愣住了。

从前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比他任何一个孩子都有能力,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林书柔将云明旭拉着进了屋子:“女儿要你剃你就剃。”

云舒月进了屋子,将家里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除了日渐颓废的父亲,大家都还收拾得体面。

柳姨娘头上还别着秋日新开的花。

三妹云千雁腕上还套着藤编的手环。

到了晚上,云舒月缩在母亲怀里睡觉,隔间睡着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女儿,中间都有竹帘隔开。

父亲独自睡在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