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懿神色变了变,淡淡道:“你胡说些什么,发配到黔州的都是曾经的朝中重臣,谁背后没牵扯到几个尚在京里的贵人,皇上既已将他们发配到这里,罪犯就是罪犯,没有分别。”
那小兵指着山上道:“江校尉刚带了个女子上山,还请把总明示,云家人究竟与贵人们有何关系,可需要卑职们斟酌以待。”
江嘉懿捏了捏眉心,若是换成以前的他,早就要说:“嘿嘿,云家女是江校尉的心上人,你说呢?”
但他现在只会说:“无任何关系,你记住了,江校尉清正奉公,凡是流放地的罪犯,皆是一视同仁。”
“把总的意思是?”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当心你的脑袋。”
郎中拿着一把剪刀,将云舒月伤口旁的衣袖剪开,露出一大片皮肉。
云舒月不敢看,一直在掉泪,哭狠了被呛住,几根头发丝黏在唇珠上。
她扫视着这间曾来过一次的卧房。
“江清辞,咱们都是流放,你为什么能住这么好的屋子?”
许是疼迷糊了,心中的不忿冒了出来,第一时间竟不是诉苦。
江清辞道:“因为我来得早,活儿干得又多又好,所以被提拔了上来。”
他伸手撩开她唇边的发丝,用极轻柔的声音道:“你好好干活,以后别想着偷懒了,上头的人看见了,自然也会提拔你的,到时候你也能住上这样的屋子了。”
“那能有很多肉吃吗?”
第12章 想吃烧鸡,一整只。你想得美。
“嘶~好疼啊。”
江清辞难得这么温柔一回,伸手盖住她的眼眸:“忍着点,别看。”
郎中替她上好药,又包扎好。
云舒月启唇轻声问道:“会留疤吗?”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脆弱可怜。
郎中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姑娘皮肤娇嫩,留疤是在所难免的。”
云舒月一颗心坠入谷底,贝齿咬着下唇,又要落下泪来。
她又转向江清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清辞哥哥,我不要。”
她两只手都缠上他的手臂,拽着他的袖子。
江清辞站起身,领口被她扯歪一截。
他斜眼看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流放地不是儿戏的地方,也不是她哭两声就能掩盖残酷的地方。
他纵然不想叫她受苦,可归根结底,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既来了这里,他念着旧情,保她性命已是不易。
这一整个流放地,除了云家三位姑娘以外,何曾还有哪家年轻女眷尚在的。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观她神采,便知她天真尚存,真以为靠着一些手段,就能继续过她想要的生活。
多亏小伯多此一举将他们一家调来的黔州,若是换成别的地方,还真是保不了她一条命。
“清辞哥哥,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能耐,难道你忘了咱们从前的情分了吗?”
她声声含情,字字呕心,两片睫毛轻轻颤动,恰好挂了一滴泪。
他想错了,她哪里是看不清时局,她明明比谁都聪明,今天挨这一鞭子,也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苦肉计。
他依旧斜晲着她,一边袖子还被她拽着。
“不会再有人打你了,放心。”
云舒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江清辞是承认了,他有让人不打她的权利。
“那我今晚,想吃烧鸡,一整只。”
江清辞嘴角耷拉下去,手臂一用力,抽出了袖子,他伸手掸了掸,恢复了月白色锦袍抻展光滑的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