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早就走出阴影,没曾想曾经的种种折辱翻涌浮现,

试婚之夜的剧痛贯穿身体,司证堂的鞭子骤然又抽了上来,那一耳光打在脸上,天旋地转,右耳从此没了声音,

死牢的死寂让她几乎窒息,脚腕似乎再次刺痛起来,那金属脚镣磨的她血肉模糊,再后来被迫吞下春泥散,娼妓一般扭腰低吟,弄湿成片被褥,

都是沈渊给她带来的,

这些记忆永世不可磨灭。

她怕他,

即便逃出盛京这么久,她还是怕他。

“他到哪了?”她稳住声音,也极力稳住身形,

齐二说,“刚进东明岸关口,隐去了身份,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齐大摇头叹气,“我们这么瞒着老大,他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酒酿满心只有计划,朝齐二道,“别管秦老板怎么想了,快备船!”

齐二没动,眼中闪过犹豫,

酒酿催促道,“怎么了,都计划好了啊。”

少年抿了抿嘴,说,“嫂嫂,既然他是一个人来的,我干脆让人在半道截了他,抢了赤毒再把他赶回去,也好过让你冒这个险。”

“不行!”酒酿严词拒绝,“这样会拉整个东明岸下水的,这事必须我去做,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他想日后清算,也没理由动东明岸。”

齐大无奈地摇头,反驳道,“蛮族不南下不是因为没理由,而是因为打不过,沈渊如果真的掀了宗室独揽皇权,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派兵把我们灭了。”

“蛮族不讲理,可沈渊讲道理!”酒酿高声道,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捏紧了拳头,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恐惧,

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但既然做好了以身饲虎的准备,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

事成,皆大欢喜,

失败,她便主动请罪,任由沈渊把她抓回去,

既然那人开五万两黄金悬赏她,就说明她还是有价值的,有价值,就不会轻易要她的命,回去后就算再被虐待,咬咬牙忍下便是,

只要不连累东明岸,有什么不能忍的,

打她,关她,锁她,强要她,

这些都经历过,

她受得住,也必须受得住。

北港来了十艘巨轮,

上面装满了从大洋彼岸运来的香料和白糖,朝廷抽关税,剩下的由东明岸自己运往中原大陆,其产生的利润之高令人咋舌,

秦意忙得不见人影,这倒方便了他们,悄摸摸地弄来了小船,找广白讨来软骨药,一切按计划行事。

她不会水,于是齐家兄弟做了鱼鳔串让她挂在腰间,

小船离岸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

好在晴空万里,无风无浪,坐在船里只能感受到稍许的颠簸,她划动木浆往象鼻山靠近,经过山洞的时候齐家兄弟向她挥手示意,

两人手持弩箭,躲在巨石后面,若不主动探头,根本发现不了山顶里有人。

一切就绪,坐等那人上钩。

东明岸的天湛蓝清澈,秦意告诉她,那是因为海的深蓝会映到天上,故而比盛京的天空壮丽得多,

盛京的天是淡蓝的,寡淡得很,

就和盛京的人与事一样,

高墙深院,每个做小伏低的都被压抑着本性,看似淡然,实则是被条条规矩磨成了相同的模样,

都一样了,那可就更更寡淡了,

还是东明岸好,

每个人都是鲜活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许多的热情,许多的贪念,

巨大的货轮带来一箱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