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事出有因,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毫无拒绝的可能,
李玄为了确保矿石的供应便给他下了毒,
明着下,也明说了,
那杯毒酒喝与不喝都在于他,
可只有服下才能带走他的柳儿,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那舞姬懂解毒之术,每隔五日便须她用银针刺穴,逼退赤毒,若不如此,四十九天内必毒发身亡。
有舞姬的监视,真相他不可明说,只好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他说,“霏儿她无父无母,放她离开也没去处,东明岸没什么女子作陪,有她在,你们也好聊些姑娘家的事情解解闷。”
酒酿怔怔流下泪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也砸在秦意的手背上,
不能哭...
秦意好不容易救她出来...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她咽下泪水,抬头展开一个笑,“好...都听哥哥的。”
...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四天,
出了盛京的势力范围他们便不再赶路,每晚都在客栈休息,
路上不是没遇到过盘查,但每每都是刚有守卫生出疑虑,就被同僚或是上级给叫走了。
黑白两道自古便是不分家的,
钱色交易,利益交换,只要有利可图,足够的诱惑给下去,白可堕黑,黑亦可洗白,
沈渊和同僚说事的时候从来不避着她,她便躲在屏风后听着,
听到过堂下何人要告本官的案子,也听到过匪徒抢了富商囤的粮草,开仓放粮,自行救灾的义举,
或许这个“义举”只是她认为的,朝廷可不认可,毕竟那帮人落网后还是被砍了脑袋,尸身在城门口吊了三日,
听多了,
桩桩件件记在心里,自然也就有了杆称,
以前那杆秤是平的,如今完全歪向了秦意,一偏到底,不管秦意走的是哪条道她都觉得是对的,
她认定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哎,罢了,
那霏儿留下就留下吧,毕竟是友人赠予的,生意场上的事,哪有她一个高墙深院的女子指手画脚的份…
…
他们一直往东走,越走山越多,越走路越陡,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碾的落叶沙沙响,
酒酿停了烈性的安神香,改成了口服安神丸,安神丸的效力大不如前,但好在每晚都贴着秦意睡,听着他胸腔传来的沉稳的有力的心跳,倒也勉强可以睡个囫囵觉,
可接连三日的囫囵觉哪够,午膳用完,她又脱了外袍,躺榻上小憩去了,
秦意一直在车里陪着她,或是闭目养神,或是在案前擦拭匕首,看她醒了,就坐到床边垂眸看她,抚摸她的脸颊,
秦意手上的茧子很厚,摸的她痒痒的,痒了,就忍不住笑起来,捉住那人手腕,与他手心相贴,十指相扣,
她的手也长着茧子,指腹,手掌都有,若到了冬天还会起冻疮,又疼又痒,红肿难看,
难看到她自己都嫌弃,就算被沈渊娇养了也不想露出手来,平日里就喜欢穿袖袍宽大的衣服,好遮住这么一双丑陋不堪的手,
可现在她觉得这双手也挺好,
有着厚厚的,永远也消不掉的茧子,和秦意是多么的相衬。
“哥哥。”她开口,刚醒,嗓音还有些沙哑,
那秋日的阳光透过朦胧的窗户纸洒进来,照的她浑身暖洋洋的,躺在床上,慵懒的像只猫,
秦意回,“柳儿。”
多幼稚的对话,幼稚到他们相视笑了起来,
笑完了,也该直面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