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活着就行…
再无其他奢望…
眼下不管是沈渊还是秦意,只要她开口,多少钱都愿意往她身上砸,容儿的赎金就算是天价也不是问题,
她当然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心机,多没骨气,多不知廉耻,
可事关容儿的生死,
就算是打碎脊梁骨的事她也得做啊。
…
盛京上空乌云遮蔽,气氛越发压抑,
正式入秋了,
兰若轩的外屋框架搭建了大半,她总会在那条小路上等着,等那个女子的到来,
大部分时候都是白等一场,她便会去隐秘处偷听工人们的谈话,
男人们的谈天内容从一开始的哪家婆娘红杏出墙,到后来的宵禁封城,
有说,“盛京肯定要出事,皇帝都跑了。”
还有说,“太子完了,无权无兵,皇宫要变天了。”
这时有人插进来,说,“太子在扮猪吃老虎,这事不简单。”
男人聚一起,一开口就是朝政大事,军政秘闻,争论起来更是一个不服一个,都觉得自己听到的才是真相,各种道听途说一个劲地往外倒,
这也就便宜了酒酿,让她从真真假假的流言中找取了答案,
她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沈渊说的是真的,
秦意手上攥着黑产,更糟的是,或许他也卷入了党争的浑水中,并且和李玄一样,是三皇子一派的,
至于沈渊…
若没猜错,沈渊应该在坐山观虎斗,让两股势力消耗彼此,
她清楚地记得桌上的那枚御印,本该出现在圣旨上的东西出现在了紫竹苑的书房,她那时不知为何物,甚至压了红泥往白纸上盖着玩,
沈渊也没阻止,反而笑着问她是不是要拟圣旨,
如今一想,再结合皇上那一身道士打扮…
怕不是沉迷炼丹,不问朝政了吧…
哎,
现在所有人都忙着天下大事,谁还有工夫帮她找容儿啊…
…
入秋当晚李悠办了个家宴,很是朴素,只在花宴厅摆了一桌,
一顿饭用得安安静静,她和翠翠同站在桌边伺候,只有李悠和宋絮坐着,席间不曾说话,仅剩碗筷偶尔碰到一起的清脆响声,
李悠知道她有了身孕,席间用余光扫过她,嘴边挂着笑,眼里尽是恨意,
恨得好,
她必须加深这份恨意,借李悠的手除掉腹中孽种。
芙蓉汤来了,
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玉朝珠手串,十八粒早朝珠子挂在她手腕晃悠,就连宋絮都怔住了一瞬,看着她,笑道,“沈郎从没这样宠过一个女子,柳儿,你当真不一样。”
酒酿心虚到不敢对视,低头盛上高汤,递到李悠面前的时候故意一晃,汤水荡出小碗,弄湿了李悠的百褶长裙,
“蠢货。”李悠蹙眉睨了她一眼,但也没发难,
不等江管事开口,她笑道,“夫人见谅,老爷心疼我,从不让我伺候这些活计,是生疏了…”
“啪!”
李悠把象牙筷狠狠砸在了桌上,唬的翠翠肩头一跳,
酒酿垂着眼睫,故做害怕,抚上小腹,慢条斯理地说话,“夫人,即便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但大夫说胎象不稳,您这样…怕是要吓着孩子了…”
李悠哪受过这种气,一个贱人,在一众下人面前和她蹬鼻子上脸,她气极,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众人倒抽凉气,
“姐姐。”宋絮淡淡开口,“老爷来了口信,说下个月回,还特地问了柳儿腹中孩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