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长长舒了口气,看向沈渊,见他似是也一样,神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刚要开口说什么,
就听医师又道,“但脉象带涩滞之感,此乃任冲受损之像,似曾有小产之征。”
耳边传来“啪”的闷响,
竟是沈渊捏碎了手中茶盏,鲜血顺着指缝向下淌,不稍片刻就染的白纸鲜红,
李悠忙叫道,“老爷,您这是何苦!”说着忙朝医师招手,让他上前医治,
沈渊抬手,“无妨,下去吧。”
医师低头退下,沈渊扯下袖袍,只听呲啦一声,撕出一长条锦帛,边绑着,边开口,不似寻常语气,像是高堂上的审讯,
“最后一次,说与不说,全凭你。”
酒酿咬住唇,便是一言不发,
是,她小产过,是被他罚的,
她何尝不想说,要大声地说,说的他汗颜,说的他忏悔,
但她哪能说呢,
喝过江管事的一碗汤,就要将事情烂在肚子里,只好半真半假,编出谎话来,
“老爷,奴婢确实于五个月前小产过。”
那人绑绷带的手一滞,“继续。”
“那日我被推入深井,害宋姐姐病倒在床,您让我去花房思过,我去了,但你忘了吩咐下人给我送吃的,饥饿难耐,加之数日未眠,不慎落了肚里的孩子。”
到这里都是真话,
她吸了口气,开始了假话,
“我没说,是因为也是刚知道,若不是医师把脉,到现在都以为那时来的是葵水,只想是太过劳累和饥饿,崩了罢了。”
李悠眉头听地拧起,满脸鄙夷,“到底是个婢子,这种词儿都不避讳,说出来污了老爷耳朵。”
她怎不知这种词说出来多羞,她是通房,给主子在床上玩的,但她也是姑娘家,要脸的,
她看着沈渊,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怜悯,可那人高高在上地坐着,一双冷峻的眸子睨过来,把她看了个透彻,
“花房是上旬,你该是中旬。”他道,
站着的两人听得一头雾水,跪着的却听懂了,
他记得她来葵水的日子,在每月中旬,花房小产在上旬,离了整整半个月。
男人忽而笑了笑,又扔出一只瓷瓶,
“还想再落一个是吗。”
酒酿一颗心彻底凉了,
是落胎药,
没想到那日一闪而过的决定会在今日转头把她刺得哑口无言,再无辩解可能,
她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再求。
”老爷,你看她心虚,这是招了!擅落主家子嗣,若是司证堂来审,轻则充妓,重则仗毙!”李悠一双凤眸闪着亮堂堂的光,按耐不住激动,最后的绝杀脱口而出,
“出去。”沈渊冷声开口,
李悠一愣,一旁莫不吱声的翠翠也怔住,
“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男人再次开口,语气已然带上愠怒,
翠翠先回过神,扯着李悠就走,李悠咬牙甩开宽袖,还想上前理论,被沈渊一眼便惊的生生后退两步,翠翠也趁她失神的空档把人拽去了侧屋,躲在墙后偷看,
翠翠低低道,“主子,事关男人颜面,我们看着反而不好,但仅此一事老爷肯定会厌弃了她,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李悠低骂,“什么叫我们?你也配?”
翠翠知道说错话,缩着头不敢再提,一双眼睛望向主屋,气都不敢喘一个。
…
沈渊缓缓起身,带着陌生熟悉的压迫感,一点点逼近,
酒酿熟悉这个感觉,初见时便是这样的压迫,这样的轻视,她垂着眸子,看见他玄色衣摆微微晃动,定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