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邬桐点头,根本不知道梁靳深此刻多想伸出手,轻轻捏一捏她红彤彤的脸。
今晚又用了他的沐浴露,曲邬桐泡在浴缸中,被常青藤草本气息浸湿,热水提前唤醒肌肉的酸软。
双手搭在浴缸边缘,她扭着身子,在水汽氤氲中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属于梁靳深的洗浴用品。
他的沐浴露,他的男式洗面奶以及他那五六年如一日的薄荷洗发水。
大学期间短暂结束与他的关系时,曲邬桐开始讨厌薄荷的气息,讨厌薄巧,讨厌薄荷牙膏,也讨厌他常用的这个牌子的薄荷洗发水。
每次一闻到薄荷气息,脑袋最先浮现的总是梁靳深的脸,还有吸饱了薄荷凉意的单人床蓬松枕头。
明明只是短期床上伴侣,明明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明明缺乏光明正大的勇气。
可曲邬桐不得不承认,在从共友手机屏幕上看见那两张同样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offer时,她还是狼狈地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错觉。
盯着两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薄巧冰激凌融化,绿色的奶油顺着手滴在牛仔裤上,曲邬桐用面巾纸仔细擦拭,还是感觉浑身黏腻腻的,很难受。
那一天的同学聚餐,她以导师课题组会议的理由提前离场,一个人踩着圣诞氛围的红绿彩灯回到宿舍。
薄巧奶油在牛仔裤上晕开脏兮兮的印渍,皱着眉头,曲邬桐用力揉搓那一块牛仔布料,手指指纹都被泡发,还是没有办法掩盖薄荷的味道。
被愚弄的不甘心情绪与窗外的冬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
曲邬桐好恨,恨自己还是没有梁靳深聪明,恨自己还是棋差一招,恨自己又一次输给他。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自作多情的暧昧心绪可能会成为他口中聊天的谈资,曲邬桐就恨不得丢掉全世界的薄荷洗发水。
从来没有人教会过曲邬桐什么叫爱,但是由爱生恨是一种天赋。
只是二十一岁的曲邬桐一无所知,二十七岁的曲邬桐还是同样懵懂。
梁靳深还没回来,曲邬桐捧着橙红的番茄汁,在酸甜中踱步到客厅,借着月光默默欣赏着那一台引人注目的施坦格列泊钢琴。
没忍住,一口气喝完番茄汁,趁着家里只剩她一人,曲邬桐在琴凳上坐下。
打开顶盖,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深呼吸,这个夜晚没有下雨,而她在演奏一曲《路小雨》。
缓慢地结束这一首并不是很流畅的钢琴曲,曲邬桐心满意足,合上顶盖,刚站起身,电子门锁就被打开。
她不知道公寓糟糕地隔音有没有拦着钢琴的琴声,也不知道梁靳深会不会察觉她与这台施坦格列泊钢琴的距离过近。
双手背在身后,右手捏着左手指尖,她挑眉,“你回来啦。”
梁靳深身上冒着热烘烘的运动后的气息,将水杯放在桌上,路过客厅,把吸饱了汗的毛巾丢进洗衣机。
“《路小雨》?”他问。
点头,曲邬桐后退,远离钢琴,十指交错缠在一起。
“很好听。”梁靳深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不至于自己身上的汗味冒犯到她。
“我应该在用钢琴之前跟你说一下的。”她并不太认真地开口道歉。
他拐进更衣室拿取换洗衣物,“可这是你的钢琴啊。”
“我的?”曲邬桐跟在他身后,疑惑。
梁靳深遮掩着拿出自己的内裤,解释:“这架钢琴是为你而买的。”
“宋助理说施坦格列泊的音色可能比较好,所以就买了这台,倘若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其他钢琴的。”
“为什么要给我买钢琴。”曲邬桐一头雾水,靠在更衣室门框上,看着他拿出一件无袖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