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纪嘉誉半信半疑:“行,有需要找我。我马上就回去了,过几天见面。”

李棠梨却没有立刻答复。她犹疑着,小声问了出来:“嘉誉,上次打电话,你说的是气话吗?”

晚风忽地刮了起来,他的声音在风里被揉碎了,有些失真。

纪嘉誉的回答暧昧不明:“……我们暂时先这样吧。”

她心一沉,还没来得及再追问,蓦地,背后响起了顾峙平静的声音。

“打完了吗?过来吃饭。”

他开口的时机实在卡得很绝妙。既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正好卡在准备挂电话的前一秒,令通话另一端的纪嘉誉能够准确地捕捉到。

李棠梨先是愕然地扭过身看他,随即慌乱地抬手捂住了收音孔,企图掩盖,但还是太晚了。

手足无措的李棠梨听到对面怒不可遏的质问:“谁在说话?李棠梨,你在跟哪个野男人鬼混?”

他出离地愤怒,简直跟被谁戴了绿帽子似的。

李棠梨指尖一抖,惯性地摁了挂断。

不可置信地看着被中断的通话界面,纪嘉誉刚要回拨过去,背上却毫无防备地贴上了一具温热的女体。

他身形一僵,冷下声:“舒冉,你先起来。”

舒冉那张和学姐足有五分像的娇媚的脸趴在他肩头,朝他展开笑容。

回到李棠梨这里,她愣愣地盯着手机,飞快思索着该如何解释。

这个时候,顾峙又开口了:“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李棠梨回过神,罪魁祸首就站在餐桌前,镇定自若地说:“菜快凉了,待会儿你还要去医院送饭,先过来吃。”

“……好,再等一下。”

她的脑子里还回荡着纪嘉誉说的那些胡话,什么野男人、鬼混之类的,套到顾峙身上,她一时有些难以直视。

不过,即使惹恼了纪嘉誉,李棠梨也不会莫名迁怒于他。这也不能怪顾峙,李棠梨想,人家只是好意提醒而已。

但也不能就这么撇下纪嘉誉不管。她找了个正在和同事聚餐的借口,心一横,干脆给他发过去,能不能糊弄住他就不一定了。

实话实话是顾峙帮她把妈妈送到医院,又给她提供了借住的公寓,乍听似乎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但或许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李棠梨再次选择了隐瞒。

在纪嘉誉面前,比起坦白,她总是更倾向于隐没顾峙的存在。

两人对坐,胡桃木的餐桌上铺着橘花桌布,吊灯落下一片暖光。

小黄鱼鲜美可口,顾峙放下筷子,称赞说:“鱼很好吃。”

李棠梨讶然地抬眼,一下望进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她有些害臊:“只是家常菜而已。”

“所以呢?你好像总是在否定自己。”

顾峙的话令她一愣。

她眼皮低垂,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摆在台面上,在她的目光中,指尖突地轻扣了一下桌面,像是在变相催促她赶快作答。

直面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别人面前。李棠梨难以启齿地说:“我……就是很普通,没有什么好说的。”

顾峙没再紧逼她。

两人起身收拾碗筷,顾峙挽起袖子,示意他洗碗。

李棠梨争不过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矜贵而傲慢的顾峙,再看眼前穿着衬衫躬身洗碗的男人,不免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切实际感。

她收拾好饭盒,在医院里逗留了一会儿才折返,回到公寓时已经快九点了。

一开门,屋里却不像往常一样黑暗寂静。客厅亮着灯,柔软的灯光一直绵延到脚下。

电视正在放映一部外国纪录片,顾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