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瓦剌人眼看着下一轮射击要来,自然不会任由朱祁镇死皮赖脸地留下,也顾不上朱祁镇会不会受伤,硬生生地拖着朱祁镇向远处大军的方向逃跑。
紧追他们身后的是火器的狂轰乱炸。
石亨见瓦剌军队逐渐退去,立刻开口问道:“不如臣立刻出兵去追……”
朱予焕摆摆手,道:“也先此番劫掠遇上巡边的军队本就是意外之喜,这次来大同显然也是想最后试探一番朕的态度,早就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若是我军贸然追逐,只怕会中了也先的计,不如派小队人马确认瓦剌的是否真的撤退。”
石亨也明白这一点,顺着朱予焕的话道:“臣这就派斥候去追看观察瓦剌的军队。”
朱予焕将手铳递给旁边的校官,道:“甚好。”她又接着吩咐道:“去知会后面的大军,就近驻扎,随时听候指挥。还有,城门外的那两个,让人放筐子下去,拉上来瞧瞧。”
“是。”
第60章 臣明白
对于朱予焕的安排,石亨虽有些困惑,但还是没有追问,只是吩咐人护送朱予焕回府,其余人照常站岗防守。
朱予焕下了城墙,回到临时驻跸的府邸,她看向一旁的童守宏,笑着问道:“刚才的事情都记下来了?”
“记下来了……”
朱予焕看出两人脸上的困惑和犹豫,尤其是童守宏。
朱予焕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前来,记下这一幕?”
朱予焕这次孤身行军,带着的都是武官和士兵,只带了两个特殊人员,一个是行人司的正九品官员行人童守宏,一个是韩桂兰的学生正八品掌籍女官陆写梅。
按理说,为了方便快速行军,朱予焕不带其他人也可以。但皇帝御驾出京,即便不是去打仗或是巡边,确实应该带个文官,方便记录情况,这样日后编写实录的时候才不至于在该写的时候只得到一片空白。
但朱予焕这次出行并不是简单的打仗作战,而是公然“弑弟”。
朱予焕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带你们,这件事只会在多年之后成为别人随意幻想而攻击我的把柄,如果我带着你们,我纵使做不了真君子,那也是真小人啊。我杀的究竟是真弟弟还是假弟弟,不都在你们手中的笔下吗?”
童守宏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朱予焕的意思。
大明正统皇帝原本被宣布已死,但今日却在大同的城门外公然叩门,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下去的。
而众人如何看待这件事,不由皇帝做主、也不由他们的史笔做主,而是由看到他们的记载的人做主。
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客观地记载历史。
如今的事实是,本应该自刎谢罪的皇帝跟随异族瓦剌骚扰边关,甚至亲自叩门,只为了能够回京,全然不在乎被他带着一起送死的官员和士兵,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童守宏能够猜到写下这样的内容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样一来,正统皇帝的名声被彻底摧毁,朝中部分坚持反对将朱见深过继给朱予焕的官员便无法继续反对。
按照大明现行的继承制度,朱予焕不在继承的系统之中,本不应该拥有继承皇位的权力,但如今情况特殊,郕王和襄王都对皇位表现了明显的拒绝,朱予焕又有声望和履历,通过监国的方式攫取了调动军队的权力,最重要的是利用军报的信息差距提前塑造了朱祁镇的死讯,让皇位空了下来,朱予焕这才顺利上位。
而朱予焕继位之后,就不得不考虑下一任皇帝的问题,她本人无子,她如今已经二十八岁,若是在生育之事上有个阴差阳错,对于大臣和大明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让本来可以继承皇位、但年纪太小的皇长子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