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多事时节,还是要以小心为上。
朱祁镇并不在意朱祁钰的小心翼翼,只是率先走到罗汉床边,道:“咱们兄弟二人许久没有一同下棋,难得你今日和王妃一同进宫,不如趁这个机会对弈一局势?”
朱祁钰哪里敢拒绝,闻言便乖乖应了下来。
两人年幼的时候曾经一起读书、学习骑射,对弈自然也是互相喂招,只不过往往都是朱祁镇获胜,朱祁钰至多保证自己不会惨败。
“你执黑子。”
朱祁钰心中一跳,连忙道:“还是皇兄执黑子。”
平日里都是朱祁镇执黑子,从未有这么一出,朱祁钰立刻便能察觉到朱祁镇这次绝不止下棋这么简单。
朱祁镇对他的谨小慎微十分满意,但还是抓起一把棋子,道:“来。”
朱祁钰拿起两枚黑子。
朱祁镇展开手掌,道:“五枚,我先手。”他说完露出一个笑容,道:“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朱祁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皇兄是天子,有天地祖宗眷顾,先手乃是情理之中。”
朱祁镇只是轻笑一声,便在棋盘上落下黑子。
两人虽然一同学棋,但棋风截然不同。
朱祁镇善战,落子大开大合,力求吃尽敌方棋子,朱祁钰善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守住一方便已经足够。
换成他人对弈是你来我往,而于这兄弟二人来说,便是朱祁镇单方面屠杀朱祁钰的棋子。
“我赢了。”
朱祁钰起身,恭敬道:“皇兄棋力比往日更胜一筹,弟弟心服口服。”
朱祁镇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才接着说道:“要是换成大姐姐与我对弈,不会这么轻易地输给我。”
朱祁钰执讪讪一笑,道:“弟弟印象之中,大姐姐似乎未曾与皇兄有过对弈。”
“大姐姐个性如此,看着谦逊,心里比谁都有成算,和奶奶如出一辙。”
朱祁钰心里也很清楚,换成是朱予焕和朱祁镇对弈,必定会先赢过朱祁镇,之后再给朱祁镇一个翻盘的机会。
换言之,朱祁钰和朱祁镇是对弈,而朱予焕的下棋是布局,可输可赢,全凭她自己的心思。
朱祁镇见朱祁钰不好说什么,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怎么,你怕这话落入大姐姐耳中?”
朱祁钰连忙道:“奶奶在的时候曾经亲自教导大姐姐和皇兄,大姐姐肖似奶奶也是常理,况且如今是在宫中,皇兄的话怎么会被大姐姐听去?”
朱祁镇见他应对得当,只是接着说道:“过些时候大姐姐就该回来了,到底离京多年,还要让你带着大姐姐在京城好好转转,不要生疏了。”
朱祁钰连忙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了朱祁镇的言外之意。
顺德长公主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意出入宫闱,无疑是在切断朱予焕和皇太后的联系,换句话说,朱祁镇是要让朱予焕和其他公主一样,安心地在宫外呆着,不要干涉任何国家政务。
朱祁镇接着说道:“民间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皇考不在,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也要同襄王辅佐皇考那般,多多襄助我才是。”
朱祁钰乖顺道:“弟弟不比襄王叔聪慧,不敢担此重任。且皇兄雄姿英发,何须他人从旁辅佐,弟弟不过寻常藩王,愚钝蠢笨,皇兄有心赏识,弟弟也愧不敢当。”
“这话从何说起?”朱祁镇笑呵呵地说道:“我有要事吩咐你。”
朱祁钰心中更觉紧张,道:“皇兄托付,弟弟不敢不受,只怕自己能力不足……”
“不过是要你暂代监国一职罢了。”
朱祁钰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道:“监国?皇兄这是……”